“皇爷爷,大周当下盐政为纲法,盐商领引编制成纲,一册十纲,每年一旧九新,几十年下来盐就成了民制、商收、商运、商销,盐商也成了世代相传的专职。
大周年产盐量四千万担,产盐淮扬第一,其次解州、两浙、川蜀、晋豫、闽越、冀州等地,以上占产盐量十之九九。
若真想都吃上精盐,就要改制,不能让盐商把持收运,中间加上一个环节,收运者提炼精盐不能散卖于民众,只能卖于盐商。
但是根据收运的成本核算,制定盐商的售卖区域和价格,这样不但能控制盐商,又能盐行天下。
还有就是盐的产量要增加,还要严格控制收运者的数量,两者缺一不可。”
咸宁帝沉吟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掉进了曹龙象布置的口袋里,越想越气,伸手又是一个臂兜子。
“看来,你有意薛家来做这个收运提炼之事了?”
曹龙象摸了摸头,虽然不疼,好没有面子啊,听见咸宁帝问话,还是陪着笑脸。
“嘿嘿,皇爷爷,物尽其用嘛,这薛家本来就是做货行天下之事,不过就是加加担子而已,赚的也都是辛苦钱。
另外,盐价官定,正好也能清理一下人口黄册,一举两得啊。”
“你的雄心倒是不小,你可知这要砸了多少人的饭碗,不过确实是一个法子,戴权,你去请皇帝前来。”
“遵命。”
“皇爷爷,孙儿的王府是不是可以自己挑个地方建啊。”
“怎么,你有喜欢的地方。”
“孙儿倒是真的有一个相中的地方,就在宁荣二府后面的清泉山,听说那里的泉水不错,正好可以建一座花园,算是有了活水的源头。”
“嗯,你倒是想的好事,那清泉山四五里方圆,高有一百多尺,位置倒是合适,就是规格有些高了,当年首代宁荣二公倒也生过这个念想。
可惜的是先帝并未批准,嗯,这样吧,朕可以答应,不过建王府的银子你要自己出,甄家的那一百万两,算做买地的钱吧。”
操,真够狠的,一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没了。
算了,谁让你是爷呢。
“孙儿谢过皇爷爷恩赐。”
等了不到一刻钟,庆隆帝就匆匆的来了。
一番见礼之后。
咸宁帝笑了笑,对着曹龙象。
“龙象儿,关于盐政的事情跟你父皇说一遍。”
“孙儿谨遵旨意。”
曹龙象说罢,转身看着庆隆帝,开始将刚才跟咸宁帝说的盐政措施又说了一遍,庆隆帝听的连连点头。
“父皇,儿臣已经说完了。”
“皇帝,你觉得如何?”
庆隆帝思索了一下。
“父皇,儿臣以为龙象儿这个盐政核心有两个关隘,一个是盐田的产量,一个是盐的运转速度,这两个至关重要。
至于是精盐,还是粗盐其实并不重要,整体上来看是不错的方法,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我大周盐政之所以用纲法。
就是因为黄册在册人口远远低于实际人口,这样表面上看盐的产量非常富足,但是远远不够食用,从而造成了盐价居高不下。
引用此法倒是能一定程度上缓解压力,但是父皇您是知道的,大周盐商等同世袭,而且每个盐商的后面都不简单。
若是一刀切,恐怕会生祸乱,龙象儿,你可有解决的谋略。”
曹龙象想了一下,这个可就太简单了,阴暗的事情多了,那就把它放到明面上,这样一定程度能遏制盐商的盐价霸权。
“皇爷爷,父皇,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钱先生曾经提过在前宋时候,有一种买扑制度,可以在这个制度上完善。
将大周各个省份的售盐权限分别标价,由盐商竞价而得,根据情况,每三到五年重新竞价一次,另外对竞价人要严格要求。
有官籍者不得参与,无抵押物者不得参与,无担保人者不得参与,而且每个竞价省份必须要有三个竞标者以上参与。
另外所有竞价过程必须公开公正公平,这个方法适用于朝廷各司衙门,不过可以从盐道开始进行试行。”
咸宁帝和庆隆帝相互看了一眼,都转头看向曹龙象,这个方法可以啊,虽说避免不了一些人从中渔利,但是一定程度上有效的遏制了这种行为。
龙象儿大才啊,就是岁数有点小了。
二人心中不禁盘算,要真是把这小子扶上去会如何?
仔细一想,都摇了摇头,不行。
虽有才,但太过剑走偏锋,不是治国之道啊,可为宰辅,不可为君。
二帝又互相看了一眼,一个眼神都已明了,这小子得压着,要不谁当皇帝都难受,出的招数虽然算不上新奇,但是好用。
若是不姓曹就好了,可以放心的用,到一定程度杀之祭天便是了。
咸宁帝看着有些纠结的庆隆帝,有些开心。
“兔崽子,知道儿子太过厉害,头疼了吧。”
庆隆帝揉了一下太阳穴。
“父皇,这个法子是好,但还需要完善,需要一个对盐道极其精通的人来掌舵,容儿臣与内阁商议之后,再请父皇定夺。”
“嗯,盐道国之赋税根本,不可轻动,若乱必回伤筋动骨,务必小心谨慎,宁可不做,不可出错。”
“儿臣遵旨。”
庆隆帝转头面对曹龙象。
“龙象儿,等会去东暖阁见朕。”
“儿臣遵旨。”
庆隆帝告退而去,曹龙象看着咸宁帝。
“皇爷爷,孙儿也告退了,若是父皇揍了孙儿,还请皇爷爷救命。”
“嗯,去吧,好好跟你老子谈谈,你皮糙肉厚的,皇爷爷对你有信心,能扛得住,对了,一成半,一定办好了,要不然就是欺君之罪。”
“遵旨。”
等曹龙象走后,咸宁帝笑开了花,臭小子,活该。
当年自己喜欢乳母,被昭武皇帝一顿胖揍,现在还记忆犹新。
不一会曹龙象就到了东暖阁。
夏守忠不在,应该去通传内阁大臣去了。
“儿臣参见父皇。”
行礼之后,刚要起来。
“跪着说话,逆子,你可知罪?”
“父皇,儿臣知罪,不该一路收了士绅的孝敬,也不该不听高指挥的建议,一意孤行走那兴隆洲,造成龙禁卫死伤过半。
更不应该对国家大事胡乱建言,还有就是插手薛家商行,谋划盐道大事,儿臣知道错了,请父皇责罚。”
庆隆帝听曹龙象的话,怎么都有一种持宠而娇的味道,心中怒火渐渐燃起。
“孽障,刚做不敢当,朕问你,那薛王氏之事你如何辩解?
你个罔顾人伦的畜生,那薛家与国有功,你居然威逼利诱将其寝淫,身为当朝王爷,不思为国尽忠,居然干出这等丑事。
将来何以面对天下人,当真是猪狗不如。”
看着庆隆帝起身去拿板子,曹龙象赶紧配合演出。
“父皇息怒啊,请听儿臣狡辩,不,解释,父皇,儿臣都是为父皇着想啊。”
“你个狗东西,那你说说,干出这等丧尽人伦之事,还为朕考虑了,说不好,这顿板子一定要打的。”
“父皇,大周勋臣以四王八公十二候为首,八公之中又以宁荣为尊,这薛、王两家一个为其钱袋子,一个继承了军中威望。
儿臣通过手段断其财路,若无财,不过是无水之源,收为己用也是为了父皇省心,儿臣占了薛家商行五成股子。
孝敬皇爷爷一成半,儿臣也为父皇准备一成半,父皇的内库有钱了,宫里母后和其她人也就有钱了,就不用过的紧巴巴的。
儿臣一片忠心,天日昭昭啊。”
庆隆帝放下手中的板子,走到曹龙象身边。
‘PIAJI’
一个大臂兜子。
“好了,起来吧,此等荒唐之事,日后再做,就将你送往宗人府圈禁。”
曹龙象摸摸脑袋,庆隆帝是咸宁帝亲生的无疑了,打人手法都是一样的,等着吧,到时候非得还回来不可。
真气人,算了吧,谁叫人家是爷是爹的。
“儿臣谢过父皇宽宏大量。”
“龙象儿,你说那林如海如何?”
卧槽,这个爹心有点细啊。
试探起来没完没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