広喌城天官里寄园巷。
一个身穿黑色大襟衣、大裤头,剪了一头短发的青年推开房门,气势汹汹地冲站在窗前的挺拔青年质问道:“张新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新汉身体一震,缓缓转身面对李福,李福看到他英武的脸庞上满是憔悴之色,眼球上布满血丝,嘴唇干燥起皮,一腔怒火熄了大半。
“为什么?”他声音嘶哑地问道。
张新汉疲惫地回道:“不是我下达的命令。”
李福怒火重燃,吼道:“新汉会由你负责,不是你下的命令,他们怎么敢炸罗浮山和宝林寺的人?他们怎么会忽然发动大圣堂……攻击九教合一坛?”
“这件事我知道的时间可能不会比你早。”
李福:“……”
屋里安静了许久,李福狠狠跺了下地,转身一掌拍裂桌子,双手插进头发里,蹲下身号啕大哭。
“我可以死,大圣堂的亲人师兄师弟也可以牺牲,我们都有这种觉悟,但我不愿意看到他们付出无谓的牺牲。张新汉,你是新汉会会长,你要负责……”
“好,我负责。”张新汉一口应下,脸庞冷硬如花岗岩,一字一顿道:“用老狗张执符的命祭奠大圣堂英烈,双全兄可还满意?”
李福听到这话,豁然起身,怒道:“张新汉,你疯了,你拿什么杀?拿命杀?还是拿伱们龙……”
“双全兄。”
张新汉打断李福说话,面无表情道:“我没有开玩笑,没有疯,现在我很冷静。九教合一坛全靠老狗镇着,他一死,九教肯定分裂。这次爆炸事件虽然是某些人自作主张所为,付出的代价巨大,但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你想怎么做?”
“等我消息吧。”
李福抬手擦掉眼泪,问道:“老狗固然该死,贸然行动的人就没有责任了吗?”
“你若相信我,给我点时间,我来处理。”
“好,我再信你一次,有需要随时叫我,哪怕你叫我往刀口上撞,我也绝不会说半个不字,但我死后会化作厉鬼来讨回公道。”
张新汉愧疚道:“双全兄……对不起,是我失职……”
走到门口的李福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问道:“我们还能成功吗?”
张新汉心神巨震,连最坚实的盟友都开始动摇了吗?
“一定会成功。”
李福沉默片刻,迈步离开小院。
张新汉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怔怔出神,许久过后,他眼神里的光芒迅速聚焦,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深吸口气,大步走了出去。
他在広喌城里穿梭,来到一座耶教教堂前,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一路上都没有传教士阻拦或者询问他,畅通无阻地进入教堂。
一个头发灰白的鬼佬主教站在祭坛前,对着圣子受难像默默祷告。
张新汉信步过去,抬头望向圣子受难像,开口问道:“我把它炸了,你们的主会生气吗?”
“涩儿……”
“说国语。”
鬼佬主教警告道:“华夓罪人,你的粗鲁言行会让主降罪于你,死后将不得升入天堂。”
张新汉不屑道:“我们有天庭,不稀罕你们的天堂。只要我们愿意,建在华夓土地上的所有教堂都会变成地狱。”
“华夓修士?”
“新汉会会长,张新汉。”
鬼佬主教脸色微变,目露戒备道:“张会长,你来教堂想干什么?”
张新汉直言不讳道:“我研究过你们的历史,论粗鲁卑劣,你们敢当第一,没人敢当第二。”
“张会长……”
“九教合一坛的老狗发疯了,要是让他知道真相会怎么样?”
鬼佬主教笑道:“不会怎样。”
“是啊,软弱腐朽的清廷哪敢动洋大人啊。”张新汉讥笑一声,冷然道:“可我敢。”
鬼佬主教笑着摇摇头。
张新汉低低说出三个字,鬼佬主教的笑容立时僵在脸上,惊疑不定道:“你们……”
“合作吧。”
鬼佬主教微微思索,问道:“张会长想怎么合作?”
“一起联手杀掉老狗张执符。”
“以你的来历,杀他很容易,你为什么不自己杀?”
张新汉笑道:“因为我不想让你站在旁边看热闹。”
“我们能得到什么?”
张新汉做了个推门的动作,“一扇敞开的大门。”
“不够。”
张新汉把门关上,转身就走,“从今天开始,广冻每天关一座教堂,你算算多久会关到这儿。凭那些神父、传教士的道行可阻止不了我,你最好提前收拾好东西,晚了可能连地狱都去不了。”
“你不怕挑起战争吗?”
“你已经挑起了。我手里有证据,等死吧。”
鬼佬主教连忙喊道:“把证据交给我,我答应合作。”
“等我消息。”
张新汉凭空消失在教堂里,鬼佬主教握着十字架低低咒骂一句,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情,转身对着圣子受难像忏悔。
等着吧,主的光辉必将净化这片满是罪孽的土地。
两天后,甘田镇伏羲堂,张新汉对脸色蜡黄的雷震子说道:“麻烦师叔为我使用通灵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