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姜馨玉真是把自己包成了粽子，头和脸被围巾包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来完全就是农村妇女。 天气已经回暖了，可这种乍暖还寒的天气就容易感冒。 家里的人都回来了，院子里那股萧瑟劲都没了，同样光秃秃的枣树，有人时和没人时看起来都不一样。 陈秀云见俩闺女一起回来了，难免要多问几句。 母女几个不过两周没见面，一点也不生疏。 生死是大事，姜馨玉觉得陈秀云表现出来的情绪还好。 陈正宇见到姜玉珠就说道：「我说玉珠姐，你可真行啊，沪市电影院门口都立着你拍电影的牌子，大老远的看到，我还以为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和你长的一样的女同志呢。」 提起这，陈秀云眼中也有隐隐的笑意。 玉珠拍电影的照片就立在电影院外头，陈正宇回去一提，她娘家的人都去看了看，还有她娘，精神头好的那两天，也专门出门去看了，这也算变相的见了她闺女。 中午吃完饭，姜玉珠郑重其事的把制片厂发来的信给陈秀云看了。 「妈，我想去。」 陈秀云心里都被这巨大的惊喜填满了，半晌才缓过来说道：「去，妈也支持你去！多好的机会。」 当父母的自然是都希望孩子都能在身边，儿子就不提了，闺女么，嫁的近了才好。 离家近，父母才知道孩子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陈秀云也想让孩子都在她跟前，但机会摆在眼前时，她没有一丁点的犹豫，完全没有想过其它问题。 陈正宇都惊了，「你要是去了制片厂，以后是不是可以拍好多电影？这也太棒了吧。」 他是真心高兴啊，这次过完年回去，在见到自己的朋友后，提起《艳阳天》的英子是他表姐演的时，他的朋友们都非常羡慕。 姜玉珠学起姜馨玉往日里对陈秀云撒娇的样子，挽起她的胳膊，趴在她肩头说道：「我要是去了，以后一个月都回不来一次，一年不知道能回来几次，我舍不得你们。」 陈秀云敲了她的脑袋一下，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机会难得，能走出去的机会不多，你出去闯闯，要是觉得不好，你就回来，但现在咱得先试试。」 陈秀云让姜馨玉刮目相看。 这年代相比于后世，男人才是一家之主的思想根深蒂固，可陈秀云让她看到了这个母亲的头脑和见识。 在她收养小川时，姜馨玉心里其实是有些不认同的，她觉得在陈秀云心里，闺女还是比不上儿子，她还是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那时她多少还是觉得她思想老旧，但此时，她觉得陈秀云是睿智的。 姜玉珠要去制片厂，也不是直接就能去的，还要转工作关系办手续，陈秀云最近都在帮她忙这事。 而姜玉珠在新华书店营业员的工作她想给大姐姜珍珍，最近没少在经理跟前说好话，还送了一回酒。 书店的人都知道她要去首都制片厂了，对于能往高处走的人，经理也想卖给她一个面子，这事很快就成了。 好消息没有瞒着的道理，不过几天，村里的人都知道姜玉珠即将要去首都电影制片厂了。 制片厂的人来拍电影都是去年的事了，姜玉珠因此得到了县里新华书店营业员的工作本来就让人羡慕的了，但再羡慕也就那样，毕竟县里是摸得着的。但现在听说她要去首都了，这一个二个羡慕的都酸了。 瞅瞅人家家的闺女，能拍上电影，能有城里工作，马上还能去首都。 他们一些人连县城都没去过，大部分人都没去过市里和省城，至于首都，那是传说中的存在， 是让人向往好奇的地方。 姜玉珠俨然成了她们五里桥公社即将飞出去的金凤凰。 老姜家马美丽心里已经酸不动了，她生了俩闺女，没有一个长的排场不说，嫁的也都很一般，更别说能进城工作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既然酸不动了，她也只好选择去讨好陈秀云了，还异常舍得的取下来了一块用酱油腌制过的肉，要给陈秀云家添菜。 姜老头看她提了一条份量小的，发话让她把在房梁上吊了有一个多月的风干兔子也带上。 马美丽当时是想说啥的，但又憋了回去。 隔壁张凤梅家。qδ 张凤梅看着她男人在厨房动装着甜酒糟的盆，立着眼问道：「你动这酒糟干啥？还不到劲儿，过两天才能喝。」 姜老三倒出一小口尝了尝，觉得味道还成，能喝。 「玉珠不是要走了，咱去给大嫂家添点东西，这东西正正好。」 张凤梅当即表示了强烈的反对，「你给我放那，俺家的东西，扔掉都不给她家！陈秀云的闺女要去哪，跟我们有啥关系！」 提起这个就来气，这么两天只要出了院门，就能听到别人议论姜玉珠要去首都的事。 又不是她闺女，去哪关她家啥事？有点得意事就恨不得闹的全村皆知，这么得意就不怕风大闪了腰！ 姜老三瞪眼，「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给我滚一边去，有你说话的份么！」 一旁坐在门槛上的李老太也骂道：「男人办事你个妇道人家滚一边去，玉珠能去首都，那是光宗耀祖的事，我们姓姜的就是比你们姓张的强，你们姓张的蹲篱笆在行，别的还能成啥事？再多说一句，滚回你娘家去。一天天的真是反了你了！」 她的脑子时清醒时不清醒的，但现在还算顶用，也听说了姜玉珠要去首都工作的事。 姜玉珠可是她孙女，甭管是男是女，她就是姓姜的，她能去首都工作，也是让她老姜家面上有光。 张凤梅把着盆不让姜老三动她酿的甜糟，「我是啥都不懂，但我知道，陈秀云最瞧不上的就是你姜贵生！你以为你端着这东西去她就能记你的好？你想的是真美！她现在可是眼睛朝天看人，你姜贵生算老几？」 要是平时，张凤梅可不敢和姜贵生犟，毕竟这爷们可是恼了就打人的。 但这两天被姜玉珠的事刺激到了，她本来就视陈秀云为仇人，仇人越过越好，她男人还要去捧人臭脚，这事绝对不能忍！ 姜贵生被说的恼羞成怒，抢盆子的力度就大了些，俩人谁也不让，盆里的甜糟就洒到了地上。 这下彻底好了，自家人也没得喝了。 李老太的眼睛当时就红了。 这么珍贵的粮食，咋能就这样浪费了？ 紧接着，张凤梅糟到了来自婆母和男人的混合双打。 混乱之下，李老太被失手推到在地，人当即就没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