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在早上召开，一切处理好后，就到了晚上。 这时，莽村的流水席开始了。 省委书记孙玉山，京都巡视组，京都地质局，市委班子一把手，同桌吃饭。 不想太过吵闹，吃饭地点就定在强盛果业的厂房。 饭桌上，高启强局促的坐在座位上，跟王晨相邻。 而在王晨身旁的就是孟德海，然后是李康时四人，至于其他人，没资格上这张桌子。 饭桌上，大家其乐融融，对于这果子是怎么种的，怎么卖的，为什么卖给国外，不卖给国内这些敏感话题，统统不谈。 甚至强盛果业以后的发展，也没有人询问。仿佛就是吃顿便饭一般。 当然，这都是表面和平。 其实，暗地里，已经在报纸登刊，确认资金流向时，有实力能力的，就明白这一切都是安静吃饭的青年王晨。 能坐在这张桌子前吃饭的人，哪个没有大局观。哪个不懂生活百态。 王晨，孟德海、李康时，包括孙玉山，如此大张旗鼓的宣扬，就是在向外界释放信号，京海擎天产业出现，但是只能留在京海。 信号释放出去，能不能守得住，能守多久，就看各自手段了。 大佬在暗自博弈，王晨就是安静吃饭，提杯就干，多余话一句不说。 在他对面，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刚毅挺拔，却带着一股书卷气，看向王晨时，满是慈爱跟赞叹。 对方叫刘翰珹，国防大学在位教授，博士生导师，同样也是王晨的恩师。 王晨想过任何人会来，却唯独没有想到刘翰珹会来。 因为在王晨的印象中，对方只负责教书育人，从不参加除学术外的任何活动，性情古怪且不合群，跟自己当初一个样。 如今，派系大佬没有开口，刘翰珹也没有当面认徒，这就把王晨夹在中间。 亮明身份，这种场合明显不是畅谈师徒感情的时候，还会在接下来的角逐中陷入被动。 不理会，少不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等场面话说完，孙玉山向人介绍王晨。 这时，王晨在饭桌上说出了第一句话。 他将酒杯倒满，起身来到刘翰珹身旁，双手握杯，恭恭敬敬的跟刘翰珹说：“老师。” 孙玉山及临江本土人，纷纷脸色一变，很快恢复自然。 京都人脸色一喜，刘翰珹颔首，提杯在手，说：“王晨，原本你回家乡发展，我还有些忧虑，当然...我不是说家乡不好，只不过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如今看你能深扎基层，我很欣慰，学校听了你的事迹，校领导都很高兴。” 刘翰珹的一番话，让众人了解到两人的师生情，不快的情绪消散大半。 出门在外，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如果这第一句话，不是上刘翰珹面前敬酒，以后也别想在圈内混了。 只不过，这杯酒不便宜呀。 当面表态，如果不拿出点实际利益，怎么对得起母校的栽培。 阳谋与阴谋不同，除了硬接外，别无他法。 王晨轻碰杯底，一饮而尽，“老师，既然来了，就去学生家小住几天，学生还有很多问题想跟老师请教。” 有什么事，私下说，咱们商量着脸，千万别再饭桌上开口，不然到时候，大家都难堪。 意思收到，自然就是叙旧，又聊了两句，王晨回到座位，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热烈的气氛迎来一个小插曲，本以为会一笑而过，可作为实际主角的王晨，跟两方都产生联系，大家心思各异，客套时，难免带着三分警惕。 孙玉山看好王晨，就是见他无权无势，又是临江本土人，收下做爱将，更容易掌控，为此大开绿灯，甚至都成了口头亲戚。 一声孙叔叔，岂是那么好叫的。 这么做，就是在告诉所有人，王晨是他孙玉山的爱将。 这叫派系绑定。 作为最大支持者，突然多了一个对手，而且对方还是恩师，这可怎么搞。 如今莽村搞出这么大动静，是因为他莽村的地，得天独厚？ 还是去果园剪几根果杈带回去移植，就能做出来？ 都不是。 巡视组下到地方考察工作，地质局凑什么热闹？ 因为既然不是地的问题，又不是树苗的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水源跟化肥。 所以地质局来了，就是要看看水源化肥。 第一步，要看看京海外能不能引用。 第二部，才决定如何对待王晨。 饭后，孙玉山高兴，醉了。 王晨高喊孙叔叔，对刘翰珹投了一个歉意的目光，执意亲自送孙叔叔回家。 车上，王晨单刀直入。 “老师当时非要让我留在京都，可我没听，因为我深知京都大，却不是我的舞台。” “京都很好，可太复杂危险了....盘根错节，要是没有资源，想做出点成绩，不亚于凡人登天。”孙玉山说。 他倚靠在后椅，眼睛都不睁。 “孙叔，这天下亿万生灵，千里马如过江之鲤何其多，但真正的伯乐又有几个，有的时候，才华不重要，伯乐才最重要。” 孙玉山缓缓睁开双眸，哪还有一丝醉态，其眸之深邃，浩瀚如天渊，责备道：“你呀，不该送我，你老师远道而来，是客，要好好招待才行。” 一句客，亲疏远近立显。 王晨认真开车，笑着回复：“孙叔，这事怨我，也不怨您，就怨我爸，频频敬酒，伤身。” 隐晦交代了一下态度，两人之间的隔阂被化解，孙玉山的脸上重新浮上笑容。 王晨能明白孙玉山的顾虑，就是怕到头来空欢喜一场，徒为他人作嫁衣。 这是人之常情，先说那四个买家，要知道，那可是国际买家，所有资料全部开放，要是没有孙玉山暗中支持，根本不可能。 再有全力造势，前前后后挡枪，花了多少精力。 一个能每斤卖60美金的水果，说句不好听的，贩毒都没它赚钱快。 孙玉山已经是正部了。 临江作为他的基本盘，如果不好好经营，等去京都，谁管你孙玉山是谁啊。 把京海打造成水果之都，不仅是李康时的升迁政绩，同样也是孙玉山。 没见他避免夜长梦多，连两年都不愿给强盛果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