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熟识倒谈不上,但在侯府总见过一二回,阿兄怎么突然问起了他?” 宋扶微微蹙眉,犹豫片刻道:“花灯节那日江家二爷同他的友人救了我同千柏,江家二爷……伤得不轻。” “竟有此事?” 宋挽微微诧异,忙问道:“二爷如今怎样,可于性命有碍?” “应是还在贺老那边……” 怕宋挽担心,宋扶话音一转:“贺老术精岐黄,有他在不必担心。” 宋挽亦听过原太医院院判之名,闻言稍稍放下心来,不知想到什么她忽而道:“二爷性情敦厚,襟怀磊落,他为人抱诚守真,是个再端方不过的君子,会救阿兄亦不出奇。” 于她心中,江晏虽幼年苛苦,但其人性情谦恭仁厚,如今看来还具一颗侠肝义胆,着实令人敬佩。 “说来,我一直觉得若是侯府交由二爷手中,必不会出现此等颓势。” “江行简有此庶弟,实是他之幸事。” 宋挽点头:“将二人相提并论,亦是侮辱了二爷之名。” 宋扶看向宋挽,有些话终是未说出口。 “阿兄先前提到太子,可是有站队东宫之意?” “确有此意,若射杀大皇子幕后之人真是东宫太子,想来此人可忍常人不能忍之事,只是不知心性如何。” “若他人品心性尚可,投奔东宫也不失为一条明路。” “总比支持沈千沭上位强了百倍。” 宋挽闻言眉眼染上一丝心疼。 姑母她应当还不知父亲和族中打算吧?若是知晓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 “千柏同沈千沭身子还未养好,说不得届时沈千沭也……” 想到对方只是个孩子,宋挽又将话咽回腹中。 “沈千沭等得,我们却是等不得,你也知朝中那些没骨头的墙头草好不到哪里去,这才不过几日,便有许多人借着侯府老夫人的丧事前去显忠诚。” “且眼下无人了解东宫太子,想要跟此人接上头绪还不知要花费多久时间。” 花灯节那日上京死了太多人,圣上下旨夺情,以维朝中正常运转。 如今整个朝廷乱成一团,往日为三五之争打破脑袋的两派如今要么在观望,要么如墙头草两边游走,此等境况让宋扶很是焦躁。 毕竟东宫太子是人是鬼尚未可知,而他们却是毫无选择余地。 “东宫……” “我先前同东宫一个小太监有过两面之缘,不知可否通过此人接触到太子?” 将见过吉荣之事告知宋扶,宋扶道:“此人在东宫受尽屈辱还不离开,说不得是因为知晓太子状况,亦或本就是太子心腹。” “在宫中,越是地位底下的太监宫女,越是无人在意,行事也就方便许多。” 宋扶指尖轻轻拈了拈,拧眉道:“我让姑母查查此人。” 宋挽摇头:“如今不成,千柏刚受了伤咱们便急着投奔太子,姑母该多么寒心?不若再等上一段时日,我知阿兄担忧挽儿,但父亲今日既未让我回城阳侯府,这段时间内怕是不会管我,不如咱们再等等?” 千柏重伤未愈,姑母在宫中一人照顾还不知要如何痛心,若得知自己的兄长同族中这么快便放弃自己,必会伤心。 她不能让姑母觉得自己被所有至亲之人背叛。 “阿兄知晓了。” 宋扶淡淡一笑,却另有计较。 挽儿心善却不知局势不由人。 若东宫太子真在后宫所有人眼皮下,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八年,说明此人心性坚韧城府极深。这样的人只可交好不可为敌,若姑母知道东宫出了这么一位太子,说不得要比他们更早一步抛出橄榄枝。 宋扶不愿宋挽担心这些,说了两句便转到其他事情上。 约过了半个时辰,蘅芜来报说宋府送来两个小丫头,宋扶让人带了进来,转头道:“阿兄为你寻来的丫头,会些拳脚,给你守宅子用。” 蘅芷带着两个小丫鬟进来,宋挽只见两个姑娘不过十五六岁模样,一个脸儿圆圆一个脸尖尖眉眼带着英气。 脸儿圆圆的姑娘轻声开口:“奴婢锦书,见过小姐。” “奴婢鸾笺,见过小姐。” 宋挽见了两人说了几句体己话,又让蘅芜拿了银子赏给二人,这才让她们寻自己的房间去。 将宋挽安置妥当,宋扶放心不少,又简单交代几句让她多注意安危方离开。 送走宋扶,宋挽将江晏受伤一事告知蘅芷蘅芜,主仆三人又是一阵唏嘘。 “奴婢去拜拜菩萨,求菩萨多多保佑二爷。” 宋挽点头,不知日后该如何报答江晏大恩。 不光是宋挽兄妹担忧江晏,城阳侯府中青斋同酥绵亦十分担忧他。 江晏已多日不曾回府,且青斋未收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等了多日,青斋终是面无表情去到江晏书房,从书几最下头翻出一个白玉匣子。 “你要做什么?” 酥绵红着眼看向青斋,堵在门口不让她出去。 将白玉匣子抱在怀中,青斋道:“让开。” “不让。” 酥绵哭着道:“你要毁了二爷最宝贝的东西对不对?二爷还没回来,你做什么动他的东西?放回去。” 青斋敛着眸,遮挡眼中水雾:“二爷交代过,若府中亦或他出现任何异象,便将这东西处理了,我如今也是奉命行事。” “我不管,没有亲耳听见二爷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碰他的东西。” 说完酥绵便上前去抢夺青斋手中的匣子。 “放手!” 酥绵死死抓着匣子不放,二人一时扭打在一起,那白玉匣子也因着撕扯动作而跌落在地上。 玉匣应声而碎,露出里头包裹细致的一个小小包袱。 二人伺候江晏十几年,虽他的心思隐藏得十分隐秘,但到底瞒不过身边人。 虽她们不知这当中是什么东西,但多多少少能猜到同宋挽有关。 青斋看着落在地上的包袱,红着眼将它捧起,直接丢入屋外事先烧好的炭盆子里。 眼见全部东西被火苗吞噬化成黑灰,青斋这才咬着牙落下一滴泪。 酥绵呆呆从地上爬起,哭着道:“她一定知道二爷在何处,我要去问问她二爷的下落。” “就算二爷真下落不明,也不能让二爷这些年的一片真心空空化作灰烬,二爷为她做得那些事,她……她总该知道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