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魔宗山顶,云雾缭绕,掩映着连绵成片的宫阙,从下往上看,像是天上的殿宇降临在人间。 宗门大殿里。 老道陈鸿岳盘坐在蒲团上静静修道,身前的案桌上只摆着几封书信,都是些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政务,挥笔便可批完。 葵魔宗统治的地域很广大,子民亿万,城池无数,宗主的权力远胜于世俗王朝的皇帝。 相对应的,政务也应该很多,奏章应当批不完才对。 可惜,老道当了副宗主,却是空有其名,没有实权。 处理宗门事务的权力,都把持在四大长老手里,其中以大长老为最。 不论核心弟子,还是内门弟子,亦或是山下的那些城主们,汇报事务,都是直接给四大长老,或者各堂的堂主。 什么副宗主,什么陈老道,大伙完全不清楚你是哪根葱。 陈老道清楚自己的处境,很想打开局面,但心急无用,必须沉下气,一步一步来。 要想成大事,必须找个得力干将,当你手里的刀,用来披荆斩棘。 本想用那马武,可惜这厮不当人子,骗走千年灵药和太极丹,一下子销声匿迹,也不知躲哪个犄角旮旯里参悟长生之道去了。 陈老道把宗门里的弟子看了一遍。 没派系的,出身清白的,为人正直能扛事的,又在执法堂的,方便整顿宗纪,只有一个孟北斗。 “师父。” 孔凡从门外姗姗走来,压低声音兴奋说道: “事情成了!” “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陈老道绷着脸训斥一声,六感全开,确定四周没有耳目,才沉声问道: “蚀心丹下到饭里了?” “嗯,我去灶堂绕了一圈,每个食盒上都有标签,写明这是哪个内门弟子的饭,我把蚀心丹碾成粉末,全给下了进去,眼看着那孟北斗的家仆拎走的。” 偷偷下毒害别人,乃是不道德的行为,但做坏事的快感,最容易令人心潮澎湃。 孔凡忍不住的激动说道: “只要那孟北斗吃了菜,以后生杀予夺,全凭师父你做主,看他还敢不给我开门!” 对于上次吃闭门羹的事情,孔凡耿耿于怀。 明明看见你回杂院了,敲死不开门,给脸不要,那便只好先礼后兵。 陈老道叹息说道: “为师无能,以副掌教之尊,竟需要给一个内门弟子下毒药,实在有辱身份,为老不尊。” 孔凡无语。 我们这一路走来,师父你什么德性,我早已摸清。 玩阴招,也就只有那马武略胜你一筹,你这是典型的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不过,作为徒弟,该配合师父演出的时候,断然不可掉链子,不然去哪学习神功? 孔凡识趣说道: “师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将来是要继承葵魔宗大统的人,这些烂活儿便让徒儿来做吧。” “你能有此觉悟,为师没有白疼你。” 陈老道满意地点头,小声吩咐道: “没有亲眼看着那孟北斗把饭吃下去,为师心中不安,你且再跑一趟,趁着那家仆不在的时候,翻墙进去,看看垃圾桶里的剩饭多不多。” “翻垃圾桶?” 孔凡额头挂满黑线,只觉被自己师父背刺了一手,早知道就不该搭话。 不过为了以后在孟北斗面前耀武扬威,找回面子,他还是勉强点头应道: “我这便去查探。” “小心些,不要被发现了。” 陈老道叮嘱一声,目送孔凡离去,拿起桌上的《嗜血魔功》翻阅起来。 此功乃是葵魔宗的立足之本,大教的核心功法,端是恐怖绝伦。 一旦小成,便可吸收他人的功力血肉为己用,只要血食足够,超一流初期,五年便可成就大宗师。 练至巅峰,只要一直吸,还可突破人体极限,延长寿命。 相传葵魔宗的开宗祖师,便是凭此魔功,活至二百八十岁才寿尽。 当这副宗主,虽不能掌权,但葵魔宗的功法可以任意翻阅,二十余种神功随便你学。 若无这点好处,陈老道早撂挑子跑路了。 “说起来,那马武参悟长生诀的前三分之一,火候应该差不多了,没有后面的功法,阻断长生之道,不能延年益寿,必定难受至极,应该也快来找我了。” 陈鸿岳眯眼呢喃道: “前有孟北斗,后有马武,双重保险,再加我的后手,收拾大长老他们,应该有九成把握。” …… 杂院里。 张武去刑室当值后,程狗忙碌起来。 柜子里放着两架黑龙台研制的最先进的寒铁强弩,他取出一架擦拭起来。 又拿出箭筒,里面放着三十根黑色箭矢,箭头形状不一,有破甲箭,有爆炸箭,有穿云箭…… 展开三寸宽的巨大腰带,把一个个颜色各异的小药瓶挂在上面。 还有十多种药物,疗伤的,解毒的,暴血丹,化尸粉等等。 以及削铁如泥的弯刀,藏于袖中的短刀,掷出即炸的黑色丹丸,袖箭、口里箭、银丝手套,金丝甲套装…… 把这些装备,包在一个黑色包袱里,程狗背着径直朝山下走去。 他前脚离开,孔凡便从巷子拐角处露出头,疑惑嘀咕道: “这厮背个大包袱干什么?” 稍做思考,想不通,孔凡便不再想,他的目标是孟北斗,不至于太过关注一个家仆。 此时是下午时分,核心弟子们要么去当值,要么去演武堂修炼,几乎不会在家呆着,巷子里的一座座杂院格外安静。 孔凡做贼心虚,缩着脖子走在墙根下,悄悄潜伏至张武所在的九十八号杂院外。 跟着老道行走江湖多年,最基本的翻墙常识还是有的。 孔凡站在墙下,双腿微屈,轻轻往上一跃,用双手挂在墙上,探出个脑袋打量起来,并未直接翻入院中。 院子很宽广,没有杂草,中间位置放着个大水缸,青石板地面被扫得很干净,院门角落搭着个三角木棚,里面放着扫帚铲子等杂物,还有装垃圾的木桶。 以孔凡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桶里的桶壁上沾着些米粒,还有菜渣,里面究竟有多少菜,是不是全部倒掉了,刚好看不见。 “这院子应该问题不大。” 孔凡用力一扒墙,翻身而入。 “啊——” 凄厉至极而又极力压抑的声音响彻杂院,生怕惊了巷子里的邻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