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管里,血液成分已然沉淀。 但,上清液却依旧浑浊不堪! 许秋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但又被呛得咳嗽了几下,他立刻说道:“重新置管,准备血滤!” 针管里的血液,代表着病人很有可能发生了溶血! 即红细胞异常破裂。 如果不快速纠正,同样会危及性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许秋在灯光打开后,就观察过病人的脸色。 皮肤没有黄染,意味着肝功能的损害还不是特别严重,这也代表溶血的症状还在可控范围内! “前后超滤,加灌洗方案!” 单间内,一位位医生头上冒出冷汗,这惊险的抢救时刻,让他们肾上腺素飙升。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许秋身上。 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医生,此刻正冷静地处理着一切突发情况,听着那信手捏来的抢救方案,所有人都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有许医生在,真好啊!”小护士们不禁感慨道。 …… …… 与此同时,整个临海一院都进入了紧急状态! 医务部、感控办、护理、后勤、乃至于icu那边等,都立刻调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住院部,尤其是急诊科东区病区被警戒线拉起。 大量穿着防护服的家属,正在对病区进行着消杀。 “所有窗户打开!” “大家不必慌张,医院正在进行传染病管控演习,请大家佩戴好口罩,开窗通风,配合医院的工作!” 听到这句话,躁动的家属和病人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不少医生都提心吊胆。 气性坏疽其实并不算多可怕。 它说到底是感染性疾病,有传染性,但传染性很弱。 对于没有伤口,免疫力正常的正常人来说,顶多是被恶臭的气味折磨,不会再有更多危害了。 除非把坏死的黑色组织吃下一块。 但, 临海一院之所以严阵以待,甚至调动了全院,原因在于——此前并没有人发现这是一例气性坏疽! 尽管教科书上一遍又一遍地强调无菌原则。 然而, 真正到了临床上,除了外科手术室那边,病区的换药,甚至是简单的小手术等,都不会严格遵守。 如果一个医务人员刚刚处理过这位气性坏疽的病人, 又没有经过严格的消毒杀菌, 紧接着给其他的病人进行有创操作…… 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最快的情况下,感染的伤口会开始发生坏死,像是墨水滴入杯子中一样,肢体会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变黑,十二个小时内,就能从发病发展到死亡! 一旦造成这样的局面……这将是临海一院重大的院感事故! 正是因为这一点,在得知消息后,王平、何海等急诊科主任等立刻赶了来,维持大局。 “立刻去查谁接触过21床!” “以及这些医务人员的活动轨迹、接触病人等。” “还有家属的活动轨迹!” 安排完这些,王平心里还是不踏实。 他看了眼护士送过来的病历,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神中烧起腾腾的怒火。 首诊医生:樊磊。 这是樊磊收上来的病人! 那个不查体、直接当破伤风收治入院的病人,是樊磊收下的! 如果是破伤风,那一个晚上,他没有提醒三个家属陪同……ǐqυgetν.℃ǒ 如果是气性坏疽,他但凡查个体,摸到捻发音,或者做个平片,就能发现患者左肢有气体存在…… 然而, 樊磊什么都没有做! 或者说,他做了所有错误的事情! 固执地以破伤风收治入院,做检查、给药,硬生生拖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立刻联系王院长。” “另外,给潘副院长打电话!” 潘伏游,除了是樊磊的后台外,他的主要职务正是负责院感这一块。 至于联系院长,这就纯粹是无妄之灾了。 身为院长,临海一院发生任何事情,哪怕他在休假,在开会,哪怕他拼尽一切去挽救了。 但,只要出了问题,他无论如何都是要承担责任的。 这是一个体系里,个子最高的人必须承受的代价。 …… 天都。 手外科峰会上,主讲人正在洋洋洒洒地介绍着当下国际社会最先进的断指再植技术。 正在这时,王晟德院长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隔着口袋按掉了电话。 但片刻后,手机又震动起来。 接连两次之后,王晟德脸色微微变化。 他立刻从会议室后面绕了出去。 厕所里,王晟德接起电话,“怎么回事?” 对面是医务部的主任,他焦急地道:“院长,急诊科收了个气性坏疽的病人,过了一天才发现,现在病人病区那边封锁了,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发生院内感染!” 王晟德脸色一变,“哪个混账收的,气性坏疽还能拖到现在才诊断?” “樊……樊磊……” 王晟德眼神立刻阴翳了几分。 他气得呼吸都不畅了,骂道:“让樊磊准备好停职,叫潘伏游立刻给我回电话。另外,赶紧排查行踪——不要报警,不要惊动媒体,我马上赶回去!” 挂断电话,王晟德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 真要是死人了,他这个院长估计也得停职,没个几年,恐怕消除不了影响。 更关键的是,如今临海一院有了许秋,正是蓬勃的发展期,这一次史无前例的院感,起因是极其低级的医疗错误——这会给临海一院的名声沉重的打击! 王晟德不敢怠慢。 他立刻订了最近的机票,跟随行的助理发了消息,让她协调好峰会后续的事情,就怒气冲冲地赶回临海一院了。 …… 临海市,潘伏游正堵在路上,他准备接儿子回家吃中午饭。 就在这时,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看了眼,是医务部的主任。 “开车呢,老邱,什么事啊?”潘伏游随意地道。 邱主任脸色阴沉,道:“你完蛋了,你老婆的弟弟闯大祸了!” “樊磊?樊磊怎么了?”潘伏游表情有些无所谓。 这些年里,投诉樊磊的不在少数了,都是些小问题,他都给压了下来。 还能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