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龙打断她的忆苦思甜:“奶,眼光要往前看,以前,大家还是吃大锅伙,吃集体食堂呢,现在,还是兴包产到户了……” 徐老太被噎得不知道如何接话。 “二龙,我不知道你今天怎么了,非要分家,听哥一句劝,奶奶年纪大了,你顺着她一点,别把她气得三长两短。”徐大民劝说。 徐二龙道:“嗯,你说话好听,你多说点,劝奶把这个家分了吧。否则气晕了,进医院又要花钱,家里已经欠了这么多的债,不可能再欠。” “你个混帐东西,这是咒你奶奶死?”徐冬生骂他:“你给我滚。” 徐老太气得不轻,挥着手叫道:“对,让他滚,分家没门,这个家,全是我挣的,他一根烧火柴也别想拿走。” 吵吵闹闹声中,分家这事,总算确定下来。 徐小玲怯怯站到徐二龙的旁边,拉着他衣襟:“哥,我跟你走。” 徐二龙伸手揉揉她头顶:“你当然跟着我。” 徐冬生瞪着张金芳:“这逆子,死活要分家,以后,你不许接济他,等他吃了上顿没下顿,他才知道锅儿是铁铸的。” 张金芳同样怯怯的垂着头。 这边,是自己的一对儿女,那边,是徐家一大家子人,包括自己的老公。 硬着头皮,她憋出一句:“我,我跟着我儿子过。” “什么?”徐老太、徐冬生双双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当初我好心把你收养,你就这样来报答我?跟着起哄要分家?存心想气死我?”徐老太质问。 张金芳咬着唇,低着头:“妈,我知道我不对,可二龙和小玲,是我儿女,我不能不管他们,你就当我对不起你好了。” 徐冬生双眼喷火。 这女人,一惯是低眉顺眼逆来顺受,今天居然敢唱反调。 “张金芳,你要跟着他们闹?你是不想跟我过日子了?”徐冬生喝问。 张金芳哪怕全身在发抖,可一直硬着头皮站在那儿,不退不让。 这是铁了心,要跟自己的儿女在一起。 徐二龙母子三人,住进了生产队的保管室。 保管室挺宽敞,以前是生产队里保管各种工具农具的地方,现在,那些生产资料分给社员后,这屋子暂时空了出来。 当然,不是无条件的给你住,毕竟,这是队里东西,不可能让你白白占便宜。 “二哥,以后,我们就住这儿了吗?”徐小玲提着小包袱,这里面,就是全部家当。 “嗯,暂时住两天,相信二哥,以后,一定会让你住上大房子,要啥有啥。”徐二龙说。 徐小玲点点头。 小丫头长着一张秀气的鹅蛋脸,柳眉弯弯,眼睛又大又黑,象山里九月雨水洗涮过的葡萄,两颊带着小酒窝,一笑起来,甜蜜蜜的。 其实他们俩兄妹,在家里的地位都是尴尬,在孙辈中,即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无形中,就被人忽视。 特别是徐小玲,是个丫头片子,更是没啥存在感。 现在能跟着二哥出来,她内心深处,有些小踊跃。 张金芳是另外的心情。 她对于分家单过,并不是很憧憬。 年轻时,想分家,现在儿女都大了,再来分家,她反而有些不大习惯。 她打量了一个保管室。 这么久无人住,保管室破败不堪,墙角落,全是大大小小的蜘蛛网,大的蜘蛛,比麻将块还大。 张金芳找了长棍子,开始打扫那些蜘蛛网,徐小玲帮忙,开始扫地。 徐二龙从邻居喻平家里,借来水桶,出去挑水。 保管室里简陋,但还勉强算有一个木板床,以前保管员休息的地方,也可供人睡觉。 三人一起动手,忙碌半响,总算把保管室收拾妥当,勉强可以住人。 平素跟徐二龙交好的几个小伙子,听说徐二龙分家出来单过,都摸了过来。 大家一人给他凑点生活用品,勉强能在这儿生活下去。 徐二龙让小玲烧火煮红苕,当作晚餐。 “二哥,削两个红苕,多加一点水煮就好了。”小玲说。 “把苞米碎加上吧,否则吃不饱。” “可得节约,我们就这么一点口粮。” 徐二龙好笑,心下却心酸,妹妹小小年纪,就得精打细算过日子。 可惜,前世她去世太早,至到死前,都没吃上一顿饱饭。 “放心,二哥不会让你饿着,你只管敞开肚子吃。” 吃东西的功夫,徐二龙默默想着心思。 第一步分家,目标达成,以后,不会再让幺房扒着自己一家吸血。 第二步,得想办法快速挣钱。 饭后,张金芳洗碗收拾东西,徐二龙带着徐小玲去田间。 这季节,正是黄鳝鱼鳅最肥美的季节,徐二龙拿着工具,带着徐小玲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地上。 “二哥,这儿有一条。”徐小玲指着地上的黄鳝洞口,跟徐二龙比划。 徐二龙瞄准,屈起两指如钳,钳住黄鳝,滑溜溜的黄鳝就被丢进鱼篓之中。 “这儿也有呢。” 没多久,就捉了满满一鱼篓的黄鳝。 示意小玲先回去睡觉,徐二龙去了河边,准备碰碰运气。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乡下孩子,下河捉鱼捞虾、爬树掏鸟捉蛇这些全是基本操作。 经过一晚操劳,徐二龙收获不错。 除了常见的草鱼、鲤鱼外,还有一条甲鱼。 这年头的野生甲鱼,可是好东西啊。 以前,这些东西,拿回家,全家一起吃了。 甚至,还特意要把最好的一点,留给徐大民,怕他读书辛苦费脑子。 现在么,呵呵…… 徐二龙看着不多的几条鱼,拿草绳穿了腮,拎成一串,又把甲鱼单独穿上草绳吊着。 然后,他把水笼子重新放下水去,上面系着绳,又把绳子埋进土里,让人一眼看不出来。 到时候回来,只需要把笼子收上来就好,如果运气好,里面还会网着些鱼。 徐二龙提着东西,急急向着城里赶,这甲鱼,他要拿去换钱。 不过,他并没有选择常规的路边市场,而是另辟奇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