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会儿笑着说，「能有什么办法，又离不掉的。那么多年的感情呢，怎么舍得。而且离了，也不见得能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就将就着呗。」 贺水北又问：「万一有呢？万一忽然有一天，你就遇到一个比我爸还让你觉得合拍的人呢？」 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母亲明显是愣了一下的。 有在思考，很认真的思考。 好半晌才回答，「肯定会有比你爸跟我更合拍的人，也有比你爸更好的人。但是在我心里，他就是最好的，虽然他有时候也是真的挺气人。」 「怎么气人啊？」 「没事儿老买钻石珠宝给我，我就一个脖子两个耳朵两只手，戴不过来。看到哪儿楼盘好就买房子，说有空去那儿住一段时间。房子倒是买了，没陪我去呢！你说说他是不是有钱没地方花？」 贺水北并不是很想听了，这不是在气母亲，是在气其他人啊。 说出来不都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么。 问她管爸么，她说不管，钱放她这儿，他在外面怎么样不管，别被她发现就行。 贺水北那会儿没明白，只觉得有点复杂。 婚姻是复杂的，好像还是恋爱简单一些。 见她冥思苦想的时候，母亲跟她说：「没什么好担心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而且沈烨他，舍不得你受委屈。」 这份舍不得，是从小就生长在心里的。 估计已经在心里头根深蒂固了，不会改变。 就算真的走到了无法挽留的那一步，至少她身边还有家人和哥哥。 家里，是她最大的后盾。 婚礼前一个月贺水北就跟她哥确定时间，让他留出时间一定要回来。 她多少还是想利用这次的机会修缮一下他跟父母的关系，道个歉什么的，至于别的事情，往后慢慢弥补。 贺山南答应得好好的，一定会回来之类的。 结果婚礼前一天，直接让他助理季舒回来，给她送了套江边的别墅做贺礼。 贺水北问季舒，为什么她哥没回来，给他打电话也关机。 季舒面上是和和气气的，说：「小贺总飞去国外谈生意了，这个合作很棘手，其他人去未必能谈下来。但是小贺总又知道贺小姐您明天婚礼，就安排我回来给贺小姐送贺礼。」 早知道，她该亲自去那边将贺山南抓过来。 他现在在飞往国外的航班上，怎么可能把人弄得回来。 贺水北想了想，才问季舒：「他是不是故意的，早就计划好了？」 季舒避开了贺水北的视线，犹豫了片刻，才说：「贺小姐，有些事不是我这个当下属的该说的。您别多问了。」 「你开了这个口，显然是想让我知道，与其我去跟别人打听浪费时间，不如你直接告诉我。」贺水北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贺水北知道，季舒在贺山南身边工作了很长时间，从一个端茶倒水的小助理到现在能代替贺山南送贺礼的地步，自然是不简单的。 换句话说，贺山南挺信任季舒。 季舒顿了顿，才说：「小贺总在东部的工作，并不是很顺利。不然也不至于在贺小姐婚宴的时候还要出去谈合作。工作上的也算是其次，主要是……他们说小贺总失宠，继承人的位置怕是……」 说到这里，季舒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连连住口，「抱歉贺小姐，我不该说这些的。小贺总也不止一次提过他跟贺小姐以及沈总关系很好，是我多言了。」 贺水北点点头，只是放下了手里那份被季舒送来的房产证。 「贺小姐，那我不打扰您了。」 「明天来喜宴吧，都是自己人。」 「谢谢贺小姐，我还要赶回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贺水北没有强留，心里是说不上的情绪。 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哥来不了她和沈烨的婚宴，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听到季舒说的她哥在东部的处境，以及外面的风言风语。 其实先前她也知道这些事儿，从沈烨进贺氏开始，就有耳闻。 这些事会愈演愈烈，她也清楚。 毕竟，一山不容二虎。 他们家先前的和谐也来自于她并无心公司的事情。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不去，但沈烨在。 被说多了，总是会有人信以为真。 当事人听着，多少也是有些不舒服的。 还有就是，她哥跟她爸的关系，的确拧着。 在孩子那件事上，她爸一直没松口。 怕是让她爸知道贺山南在外面受挫，她爸还得说一句活该。 算了，这事儿回头再说吧。 出神间，程妍来了。 她是贺水北的伴娘之一，有那么一瞬间贺水北想贺山南不回来，可能也是不想撞见程妍吧？ 但程妍现在也有男朋友，不过她没提对象是谁，问过一次，她说还没稳定。 那就是不想说了，贺水北便也没有追问下去。 程妍看她出神，问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事。」贺水北收起思绪，「可能太累了吧。」 「刚才我看到你哥的助理出去，你哥他……」 贺水北摇摇头，「没回来，忙着呢。」 「哦。」程妍表情一如刚才的淡然，「生气了啊？」 「也没有，他不回来就不回来呗，回头再敲他一个大的。」 他们小时候就是这样的，谁惹谁不高兴了，就「大出血」一次，不高兴的事情也就很快抛开。 程妍笑了笑，「也是，哪有当哥的不来妹妹的婚宴的，咱们娘家人气场得有啊。」 贺水北没接话，她娘家人是多的，但沈烨那边就没有人。 除了一些往日交好的朋友，亲人一个也没有。 沈书砚不来，前几天就说她感冒了，还去医院挂水，怕把病气过给新人，就不来了。 人没来，倒是让人送来了礼，她说贵重的那些东西贺水北倒是也不缺，就给她送了一副她自己画的画。 先前网上贺水北跟沈烨热度很高的一张图。 她从颁奖典礼上下来，一身华贵礼服，沈烨在舞台旁边的台阶下抬手接穿着高跟鞋的她。 这倒是比她哥送的别墅要有意义多了。 她把那副画挂在了书房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