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晚上的时候，车队终于进了南城，这里是黄河中下游最大的一个城市，也是磁铁矿最多的地方。 这个时候的磁铁矿主要是集中在黄河底层的泥沙里面的，当地的居民有很多是职业撸铁棒的，他们从黄河里面捞起来的磁铁矿，会出给当地的工厂，然后再由当地的工厂，卖给全国各地的冶金工厂。 不过这个磁铁矿也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的，是必须要有指标才能在这里采购磁铁矿的，而轧钢厂作为厅局级的大厂，指标当然是不少，这次就出动了十辆大车来拉。 这个时候撸铁棒也很有意思，当地的居民会在一根大铁管中间，插入一根磁铁，然后伸到黄河里，在地下泥沙里面滚上一圈，就能吸上来大量的磁铁矿，然后用一个木筛子将磁铁矿里的泥沙放在河水里面淘洗干净，洗干净泥沙上来的磁铁矿大家都会装在玻璃罐子里面，然后拿到工厂的收购点出售。 这个时候的磁铁矿收购价格是一斤两毛钱，而一个人一天不断地打捞，运气好的好可能能捞上来五斤左右的磁铁矿，就能赚到一块钱。 所以当地有许多职业的撸铁人，不过大多都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毕竟城市户口的人是有定量的，他们更喜欢找一个单位，这样比撸铁棒可轻松多了。 而农村的人反正也没有定量，农闲的时候就去撸铁棒，也能给家里带来不菲的收入，或者是直接就职业撸铁棒，毕竟这东西运气好的话，一天赚上一块多也不是梦呢！ 所以每天都能在黄河边上看到许多人，手里拿着长长的铁管，不断地往河床下面升，也是当时特有的盛况了。 李安业他们顺利入住了南城的招待所，给工厂打了个电报回去报了平安之后，大家就各自去休息了，毕竟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除了李安业，大家都要去装货，还有擦亮眼睛，避免有缺斤少两的情况出现，毕竟这些磁铁矿回到工厂里面还有检查一遍的，如果数量对不上，大家可就都要跟着倒霉。 毕竟这东西在冶金行业里面可是硬通货，两毛钱一斤的价格足以让人监守自盗了，所以工厂在这方面的管控十分严格。 第二天李安业在单人间里面睡到自然醒，然后在房间里面吃了几个面包之后，就打算出门逛逛，看看撸铁棒的盛况了。 出了招待所之后，李安业直奔城外的小河，这条河并不宽，此时两岸已经站满了人，基本都是男人，手里都拿着一根长长的铁管子，远处看去，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么多人围在一起钓鱼呢！ 这场景，跟后世的名画《大炼钢铁，淘铁砂》一般无二。 李安业信步走到一个穿着深蓝色劳动布的大爷旁边，这会儿还是上午，温度还只有十几度，大爷就已经满头是汗了。 李安业给大爷散了一根大前门，笑着跟大爷说，“大爷，能不能让我也试试？” 大爷接过李安业的烟，也没着急点燃，而是夹到了耳后，他打量了一下李安业，发现眼前这个小伙子穿着中山装，一看也不是跟他抢生意的人，于是就大方地将手里的撸铁棒递给了李安业，笑着问道。 “小伙子，听你这口音，不是南城人吧？” 李安业接过撸铁棒，在手里面掂了掂，发现还挺沉，“是啊，我是四九城那边的，这次跟着厂里的运输科出差。” 大爷一听就明了了，来南城的外地人可不少，大多都是来收磁铁矿的，毕竟这会儿国家大力发展冶金业，连带着磁铁矿的价格都上涨了，他们也跟着落好处。 李安业在大爷的指点下，抡起手里的撸铁棒就往河床下面捅，黄河河床地下的泥沙特别深，而且特别细软，捅下去几乎没有特别大的阻力。 “深点，再深一点，磁铁矿都在最下面呢！”大爷在一旁指导着李安业，“这会儿人太多了，不深入一点，就吸不到磁铁矿。” 李安业费力地将撸铁棒在泥沙里面滚动了一圈之后，提上来，果然发现铁管上面黏着一层黑色的磁铁矿，上面还黏附着不少浑浊的泥沙。 大爷从李安业手里接过撸铁棒，用粗糙的手掌将撸铁棒上面的磁铁矿和着泥沙一起撸到木筛子里面，然后将筛子递给李安业，示意李安业去淘。 李安业拿着木筛子，学着周围人的模样，将木筛子在水面上上下下，很快就将磁铁矿表面附着的泥沙给淘洗干净了。 经过淘洗之后的磁铁矿是颗粒状的，大爷将这些磁铁矿倒在空玻璃罐里面，然后将玻璃罐递给李安业，让李安业看。 李安业盯着玻璃罐里面亮晶晶的黑色颗粒，由衷地笑了，别看这些磁铁矿很少，这可是他亲手淘上来的。 “小伙子运气不错，第一棒就淘了这么多。”大爷笑眯眯地夸赞道，然后顺手将夹在耳朵上的烟拿下来，叼在嘴里。 李安业连忙拿出自己的煤油打火机，给大爷点上烟，大爷看到这么新奇的打火机，也是啧啧称奇，问李安业要过来，拿在手里把玩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还了回去。 “这‘自来火’我还只从别人口里听说过，还没亲眼见过呢！”大爷这会儿明显有些兴奋了，看来回去之后，可以跟他的老友们好好吹嘘一番了。 “大爷，这玻璃罐和里面的磁铁矿能不能卖给我，我拿回去当个纪念？”李安业笑眯眯的。 “收啥钱，就这点儿，你拿回去耍吧！”大爷十分豪爽地挥了挥手。 李安业看了下手里的磁铁矿，虽然不多，但玻璃罐子也不能白拿啊，所以还是拿了一毛钱给大爷，说什么也让他手下了。 就这么一小撮磁铁矿，带回去也不用担心惹麻烦，虽然这磁铁矿是战略物资，但就这么一丁点儿，根本没人会放在眼里，所以李安业拿着作纪念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回城的路上，李安业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顺手将玻璃罐塞到空间里面，然后悠闲地在南城里面逛了起来。 毕竟这一趟出了个远门，必须给家里的媳妇儿舅舅舅妈带点东西回去不是？还有一个小舅子也不能忘了，还有媳妇儿的舅舅也要送点东西，以表诚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