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皓月当空。 金陵城。 欧阳府邸。 秦羽和沈冰岚两人,身着便服,站在府外。 府中看护已入院禀报。 对付欧阳宗,秦羽还是研究了一段时间的。 若是用寻常手段对付他,肯定没什么作用。 所以今日秦羽选择正大光明的前来欧阳宗的府邸,找他谈判。 “小王爷,你就这么有信心,可以劝动欧阳宗,恐怕现在朝中最想杀你的人,就是他了。” “反正他知道你已掌握大量证据,你就不怕他跟你鱼死网破?” 沈冰岚看向秦羽,不禁疑惑问着。 她知道秦羽非常有胆气,但她没想到秦羽竟是这般有恃无恐。 秦羽淡然一笑,“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还能杀了我不成?他欧阳宗一条命自然无所谓,但你知道他将没落的欧阳氏族撑起来有多不容易吗?” “为了我秦羽一条命,他会断送一族人的性命?孰轻孰重,我想他能拎得清。” 沈冰岚一滞,微微点头,也没再问多。 片刻。 一名家丁从府中踱步而出,揖礼道:“小王爷,我家老爷有请,请您跟小人来吧。” 秦羽微微拱手,“有劳。” “小王爷客气。”家丁应声,带着秦羽和沈冰岚两人,向府中而去。 欧阳宗府邸,装潢的不是很豪,可以用朴素来形容,没有那些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的景色,大院通透,青砖大瓦,没有点缀与粉饰。 府中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有不少人站在院内死死盯着秦羽,眼眸中带着杀意。 秦羽倒是不在意,旁若无人的跟随家丁向府内而去。 片刻,他们便来到了后院。 后院。 书房。 灯火通明。 “小王爷,老爷在屋内等您。” 家丁推开门,让开一条道路。 秦羽微微点头,看向沈冰岚,淡淡道:“你在这里等吧,我自己进去。” 沈冰岚柳眉一凝,倒也没多说,点头回应。 随后,秦羽踱步入书房。 书房内,古香古色,极为古朴,一名身材挺拔,知命之年,身着粗布衣衫的男子,正伏于案头,挥毫泼墨。 秦羽进屋后没有打扰,就这么站在桌案前看着。 片刻。 男子轻声叹息,“唉......心不静,果然写不好字。” 秦羽微微拱手,“晚辈秦羽,见过欧阳宗大人。” 欧阳宗一滞,疑惑道:“素闻秦小王爷胆识过人,心胸坦荡,不畏权贵,秉公执法,今日怎么会给我这个准朝廷钦犯行礼?” 秦羽波澜不惊,淡然道:“我这一礼,是对欧阳宗大人以往保家卫国的尊敬,也是对欧阳宗大人对于家乡同宗族人不弃与照顾,富有人情味的敬仰。” “若是细数欧阳宗大人的罪行,自然当不起我这一礼。” 听闻此话。 欧阳宗一滞,愣愣的看着秦羽,眼眸中满是惊讶,“老夫随陛下打天下这么多年,阅人无数,经事无数,你还是第一个没让老夫感到虚伪和做作的人。” “你这番话,一般沽名钓誉的人说不出来。” 秦羽淡然一笑,缓缓道:“欧阳宗大人言重了,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也没有必要带着非黑即白的眼光,去看待任何人与任何事。” “我秦羽自诩只是一个小人,不是什么圣贤与忠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做人只要有承担罪责的勇气便可,毕竟每个人的性格与心性不同,没有必要比较。” “我是锦衣卫指挥使,手中有欧阳宗大人的罪证,今日也是为了此事而来,但这并不影响我对欧阳宗大人过往的敬佩。” 秦羽这话,还真不是阿谀奉承和虚伪。 这个世界上不乏一些寒门子弟,空有一身才华无处施展,不得以对权力折腰。 在很多成功人士和贵族子弟眼中,这是不耻之行。 但对于寒门子弟而言,却是无奈之举。 欧阳宗也是样的,他犯的最多的罪行就是包庇与纵容。 当然虽然他的初衷是为了报答族人恩情,但错就是错。 与人斗,直击软肋。 秦羽已经找到了他的软肋。 “坐吧。” 欧阳宗看向秦羽,扬起笑意,波澜不惊。 秦羽也没客气,径直坐到了他面前。 “你似乎对我很了解?” 欧阳宗看向秦羽,不禁问道。 秦羽微微点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跟欧阳宗大人打交道,自然是要多了解一些。” “您的丰功伟绩我们就不谈了,据我所知,欧阳氏族原本是原州望族,后来没落了,欧阳大人自幼无父无母,是吃欧阳氏族百家饭长大的。” “您娶妻生子后便从了军,但妻儿依旧要靠族人接济,所以欧阳氏族对您有很大恩情。” “后来您屡立军功,跟随魏皇左右,便开始报恩,直到您成为大魏左相,欧阳氏族亦是水涨船高,一跃成为原州大族。” “在这三年内,以您欧阳宗大人名义侵占的土地已达一十八万亩,奸淫民女,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甚至是暗杀上访百姓之事,犹如过江之鲫,不胜枚举。” “隆盛一年三月,您的外侄欧阳左晨强行霸占邻村刘寡妇,事后跟县令勾结,污蔑刘寡妇,致使刘寡妇惨死狱中。” “隆盛一年七月,您的叔伯兄弟欧阳兴为侵占李村田亩,一把火烧了李村整个村代收的庄稼。” “隆盛一年八月,您的内侄欧阳冲,活活打死了十八个准备到金陵城告御状的百姓。” “隆盛.......” 秦羽一条一条,细数着欧阳氏族族人的罪状。 欧阳宗脸色阴沉,淡然的眼眸也渐渐红了起来,紧握的拳头已是青筋暴起。 这些族人是他的软肋,欧阳氏族是他的心头肉。 欧阳宗拼了命的往上爬,就是不要再让族人受欺凌,不要在让族人饿肚子,被人看不起。 他从不贪污。 他平日里过的更是极为简朴。 欧阳宗今日还真不是跟秦羽演戏。 平日里在府中,他穿粗布衣衫,吃粗茶淡饭。 但对于族人的容忍与纵容,他放肆到了极致。 因为他念着一家妻儿老小,吃欧阳氏族百家饭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