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聚会，没去小酒馆，也没有去全聚德、烤肉季之类的大馆子，而是找了一家很隐蔽的私房菜。 地方是楚明星找的，楚明星也是一个社交牛逼症，回来这两年，交友比张衍可是广泛的多。 号称小孟尝，一点都不夸张。 四九城这些单位和企业，就没有他不认识的，走到哪里都能找到熟人。 楚明星找的是一家专门炖鱼的馆子。 这家炖鱼的馆子，外面没有招牌，就是一个一进的小四合院。 敲开院门，像接头似的，看清来人之后，才把人放进去，然后左右看了看，才关上院门。 “林师傅，给我们来一份炖鱼，然后再配四个小菜。烫两壶酒。”楚明星对一个中年人交代一句，然后径直推开东厢房的门，走了进去。 进去才发现，这东厢房被改造成了饭店的包间。 “这林家炖鱼，在解放前就很有名，那个时候，来吃林家炖鱼的大多数都是一些出大力的苦工。 一碗炖鱼，外加两个三合面的馒头，只要一个大子，就算是出苦力的也基本能吃饱。 这一碗鱼，连鱼带汤吃完，再加点热水，对于出苦力的就是难得的美味。 后来，公私合营之后，林家鱼馆干脆把店铺交了上去，在这院子里开了这么一家私房菜馆。 林家炖鱼也不再是原来的鲫鱼，而是以鲤鱼为主的炖鱼。 比以前更加精致了，但是味道依然是那个味道。”坐下之后，楚明星简单解释了一下林家鱼馆的来历。 其实，北京这种私房菜馆很多，很多都是原来的菜馆因为不愿意接受公私合营，干脆改成这种私底下的私房菜馆。 当然，也有那种真正有手艺，爱好厨艺，又不愿意自己开饭店操心，或者不愿意跟着公家干活受约束的，为了生计开个私房菜。 每天接一两桌，两三桌客人，赚点钱养家糊口。 不管是哪一种，私房菜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最起码得有一道拿手菜。 不然，也无法吸引客人来。 这样的私房菜馆，即便是在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期，也没有完全断绝。 而且，大家也都默契的忽视某些事情，默认私房菜馆存在的合理性。 毕竟，大家都有这方面的需要，有些时候，上大菜馆不合适，不如私房菜馆隐秘清净。 “这小院倒是幽静，适合三五知己喝酒闲聊。”张衍附和了一句。 “那是，上次我和长安、海鸣来过一次，他们也都赞不绝口。”楚明星笑着说道。 末了，又赶紧解释了一遍，“你可不要多想，不是我们不叫你来，是你大院长日理万机，才没有打搅你。” “我知道，我就是个出力的苦命，哪比的是你们这些大爷悠闲自在。”张衍笑着反嘲一句。 “可拉倒吧！原来我还说你不适合混官场，可他娘的，谁知道一转眼，你现在都是正处级干部了，我混了两年多，才只是个副科级。 这人的命，不服不行。”楚明星笑骂道。 “我这医院的院长，级别高低的也就那样，哪有你们粮站吃香啊！你说这四九城里的老少爷们，有几个不巴结你们粮站的？” 说话间，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开门进来，一盆炖鱼，四个配菜。 说是炖鱼，其实是以前的称呼，现在林家鱼馆做的是红烧鲤鱼。 一条四斤多的鲤鱼，满满一大盆，四个配菜：一个鱼皮冻，一个爆炒鱼肠，一个葱爆豆腐，一个醋溜白菜。 “来，先尝尝这爆炒鱼肠，绝对鲜嫩可口，又脆又弹非常好吃。他们家，除了鱼做的还可以之外，就这鱼皮冻和爆炒鱼肠还算可口。”等老板娘出去之后，楚明星招呼张衍吃菜。 张衍吃了一口，果然，这鱼肠的味道很不错，一点都没有鱼的腥味，反而有点甜味。 “这鱼肠怎么做的？回头我也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 “上次我还真问过，不过这鱼肠做起来还真是不容易，先要把鱼肠剪开，然后用盐和碱面把鱼肠揉搓几遍，洗干净，去掉腥气。 然后用热水抄一下，再过一遍热油，然后才是炒制。”楚明星给张衍讲解了一遍。 “我给你说，这玩意想吃来馆子里吃就行，自己弄，你上哪弄这么多鱼肠子？也没那个功夫。”楚明星又补充了一句。 原本他也曾经想着回家自己做了尝尝，结果听完老板娘讲解的步骤，就干脆息了自己做的想法。 这一盘爆炒鱼肠，在林家鱼馆吃也不到一块钱，回家自己做的话，光是浪费的油，就不止一块钱。 更何况，这一盘鱼肠看着不起眼，最起码的十几条鱼的肠子，才能做这么一盘。 还要花费大量的功夫，最后做出来的还不一定好吃。 张衍心里却是琢磨着，回头先让温有良试一试，等他做出来之后，自己再跟着他学。 至于说鱼肠，很简单，食堂里做鱼的时候，把鱼肠留出来就是了。 酒菜都上来了，两个人一人一壶酒，也不用让。 喝了两杯酒之后，才开始说正事。 “你找我喝酒，有什么事吧？”楚明星很直接的问道。 两个人的关系，也没必要绕弯子。 “嗯！想让你帮我弄点粮食。”张衍也是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 “要什么？大米还是白面？” “都行，大米、小米，白面，玉米面看你方便弄哪一种，就要哪一种。” “你家应该不缺粮食吧？” “这年头，谁家敢说粮食富裕？粮食这东西，再多都不嫌多。 你在粮站难得不知道，今年因为大炼钢铁的原因，全国各地的粮食普遍减产。 明年，粮食供应肯定会变得紧张起来。 我这叫提前准备，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张衍笑道。 “你·····我看你是被饿怕了，心理出了问题。”楚明星伸手点了点张衍的心口。ωω “你想要多少？”楚明星没有再说别的，直接问张衍要多少粮食。 这就是兄弟，不需要说那么多，兄弟有需要，必然会倾力相助。 “看你能弄到多少，注意安全，我需要粮食，但是可不想你因为这个犯错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