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不分先后。
处于数千里之外,定阳城北侧的吴长白,也接到了王牧之的翎鹰传讯,起身纵马,扑向最近的城池。
不止是秦厉虎、吴长白。
姜五、方阿大等西北道统领,也齐齐发动。
而王牧之,也于飞鹰之上,看向了被白雾笼罩的定阳城。
嗡!
无形的气机在他的眼神之下剧烈碰撞,那是超过八尊武圣的疯狂厮杀。
而借着这一刹那的波动,他的心头一震,再一次,于无所不在的光芒之中,窥见了未来一角。
光,不止存在于现在,更是贯穿古今未来,甚至是时间存世之凭依。
分光化影,不止能化影,其精髓,正在于分光。
也就是,从‘光’中分化出种种奥妙的神通。
晋升十都之‘值日之神’后,他这门神通,也终于跨入了三重,于这一刹那,他所见更多。
慕清流、秦厉虎、鱼白眉、陆青亭、楚天衣、宁无求、姜无恙……
定阳城内的诸多人的身影,在他的眼前一掠而过,旋即,他只觉目光飘忽到了极度遥远之处。
恍惚之间,他窥见了未来一角。
“噗!”
刹那也不到,一口逆血已被他喷出体外,眼角七窍更随之流淌出粘稠鲜血。
“北斗,北斗……”
但他却恍若未觉,眼底涌现出极尽的疑惑与迷茫,以及一丝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恐怖:
“未来,怎么还是没有你啊……”
……
……
呼呼
寒风吹过定格了的街道。
某处门缝里,带着惊恐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望过来,看着那犹如梦幻泡影般定格在原地的人与物。
“李叔,王伯,林婆婆……你们,你们……”
噙着泪水,方寒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寒风中的少年,瑟瑟发抖。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夜他从马厩中醒来之后,一切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颐指气使的管家、低眉顺眼的丫鬟、冷漠的护卫,甚至于高高在上的老爷夫人。
连同自己伺候了多年的白云马,全都变成了似虚似幻的影子。
他们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动作与神情,却全都变成了影子,动不能动,摸也摸不着。
呼
突然,他低下了身子,听到了脚步声,小心翼翼的看去,就见得几个身穿白衣的道人匆匆走过来。
“是他们……”
方寒心头一颤。
他认得这些人!
一年来,这些怜生教的讲经道人于城中各处讲经、施药、施粥,在城内名声颇大。
他还曾听过这些人讲经,只是每每听着心头就有些发毛,后来没有再去而已。
“这些人……”
他心头发寒,小心翼翼的缩着身子,却只听一声冷笑,厚重的大门就被巨力撞开。
一只手于漫天木屑之中抓住了他。
“发了,发了!”
方寒惊骇欲绝,却听得耳畔传来大笑:
“能在老母道术下存活的,可都是气运极盛之辈,这小子拿去教中,至少能换三十枚血丹!”
“你……”
方寒极力挣扎,却觉那手臂沉重的好似一座山,根本无法撼动丝毫。
完了……
他心中惊怒至极,却又觉冰凉一片,满城人的消失,都和那什么老母有关?!
“你们不得好死!”
他悲愤至极,回应的却只有一声冷笑:
“不得好死?哈哈哈,老母出山,这天下都将是我圣教的,谁能……”
大笑旋即变成闷哼一声,滚烫的鲜血瞬间洒了方寒一头一脸,他骇然抬头。
却见身前的几个白衣人全都没了脑袋,鲜血狂喷。
门外的大街上,一身着黑衣的刀客,正冷然看来:
“把尸体收了,找个僻静安全的地窖躲起来……”
“大,大侠……”
方寒惊魂未定,正欲说话,眼前,却已然没有了那刀客的身影。
呼!
寒风吹起长发,风中,有着浓郁的香火与血腥的味道,隐隐间,杨狱看到了那尊白雾中若隐若现的八面佛陀。
“老妖婆……”
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沸腾的杀意,杨狱转身离开。
来到定阳城的那一刹那,他心中杀意就几乎不可抑制,但他仍是按耐了下去。
呼!
他身形如风,跨过小半城池,几个刹那,已是来到了一处宅院。
偌大的定阳城已成鬼蜮,不,连鬼魅之气都无,唯有此处,人气鼎盛。
“你……”
宅院外有怜生教众发现不对,方才转头,眼前就是一黑。
脚下一动,杨狱更无丝毫的留情,真罡犹如千百口利刃随身狂舞,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这院子之中不乏高手,可对于他而言,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武圣意志的加持之下,他的真罡如同飞剑,所见的任何人都被力劈于地,甚至连惨叫都不及发出。
然而,直至他将这座院落屠尽,也没有发现老爷子他们的身影。
不在此间?!
“不对,老爷子就在此处!”
杨狱眸光一凝,高度沸腾的意志经由天眼催发,望向了内院某处。
嗡
似有流光白雾闪烁着在他的目光下层层退散,然而,白雾之下,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囚笼。
熟悉的衣衫在风中摇曳,其上,有着未干的血迹书写的生辰八字。
这是,替身道术……
咔嚓!
脚下的石板开裂,杨狱伸手取下那几件衣衫,入手,似仍有余温。
可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却瞬间充斥了他的全身,让他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婆婆、老爷子、小姒……”
木然垂眸,又自抬起,望着那陡然黑暗下来的天空,杨狱缓缓握住刀柄:
“天意如刀……”
……
……
轰隆!
犹如星辰坠落大地之上,可怖的气浪裹挟着泥沙烟尘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