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阿圆睡了个懒觉,然后跟表姐站在院子里洗漱。
昨日肖梓晴歇在了褚家,睡的是褚琬的屋子,见早上阳光明媚,她便端着个盆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边洗漱边仰头打量头顶的葡萄架。
“阿圆,葡萄都被你摘完了吗?”肖梓晴问。
“也不全是我一人摘的,”阿圆洗完脸然后对着短柄铜镜擦香膏:“今年的葡萄果子甜,我阿娘也摘了许多,隔壁杨婶子也摘了许多。”
“哦。”肖梓晴洗完脸,见表妹擦香膏,越发把她那白白嫩嫩的脸擦得像剥了壳的鸡蛋。
阳光清爽地落在她脸上,把整个五官都照得更秀丽了些。
肖梓晴看着看着,突然“咦”了声:“阿圆,你好像变好看了。”
阿圆腼腆地笑了下。
肖梓晴心想,她这个表妹如今才十二岁,以后再长几岁,恐怕就是个小美人了。
“快点吧,”她捏了捏表妹滑嫩的脸蛋,说:“我们得出门了。”
她们今日要去鹭园偷看未来的姐夫,只不过这事不能声张,出门时跟褚夫人说是去书斋买笔墨。
于是褚夫人又给了女儿半吊铜钱,就让她们出门了。
鹭园在皇城南边,靠近南城湖畔,稍微有点远,两人雇了顶轿子过去。
今日鹭园有诗会,一路上去鹭园的人还颇多,不过大多是世家勋贵子弟,有男子锦衣纵马,也有小姐贵女们结伴漫步。
都是成年男女们的雅集诗会,因此阿圆和肖梓晴两人在鹭园门口下轿时,有人见她们还梳着双丫髻,就笑道:“小姑娘,你们年纪还小,不能参加此次诗会呀。”
肖梓晴哼了声:“谁说我是来参加诗会的?我是来游园子的。”
说着,就带阿圆进门。
鹭园宽敞,里头分布了好几个园子,有专门赏海棠的,有专门赏梅的,也有专门赏菊或牡丹的。
眼下四季海棠开得正旺盛,因此去赏海棠的游人极多,而诗会就设在海棠园里的文星阁,文星阁若非有请帖,其他人进不去。
但肖梓晴有办法,她来过鹭园多次,对这里熟悉。她拉着阿圆往西边走,绕过菊园来到小湖边柳树下。
“表姐,”阿圆说:“我们来这做什么?李公子不是应该在诗会那边吗?”
“嘘——”肖梓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菊园的矮墙,说:“菊园跟海棠园是挨着的,我们一会翻墙过去就行。”
“真要翻墙啊?”
“啊,”肖梓晴点头:“你没翻过墙吗?”
阿圆抿抿唇,她向来是个乖宝宝,还真没翻过。
“你若是怕被发现,那就站在下面得了,待我看了未来姐夫长什么样,我跟你说。”
“不是,”阿圆说:“我是不知道怎么翻上去。”
肖梓晴笑:“这还不简单,一会我教你。”
“嗯。”
两人打定主意,沿着菊园的墙走。这边偏僻,没什么人过来,小路杂草丛生,越往里,杂草越多。
肖梓晴选了个隐蔽的地方,说:“我们就从这翻上去,这里有两棵矮脚树,你看我的。”
说完,她爬上树枝丫,再从枝丫翻坐到墙上,然后朝阿圆招手:“表妹,你看到了没,就是这么简单。”
“看到啦。”阿圆提起裙摆,也跟着爬上树枝丫。
恰巧这棵枝丫很结实,而且堪堪横在墙头,使得阿圆能轻易地抱着树干坐在墙上。
两人坐在墙头往文星阁望,有树叶挡着,倒是极其方便遮掩。
阿圆伸长脖颈,这会儿远处的园子中央有许多公子小姐们,她问:“表姐,哪个是李公子呢?”
肖梓晴也不知道哪个是李公子,但听她姐姐之前所言,李公子一表人才,文质彬彬,还喜欢穿紫衣。
她四处打量了下。
很快,从拱门走出来几人,因是侧对着她们的方向,又有树叶遮挡,肖梓晴不大看得清楚模样。
只知道中间门那位穿紫衣锦袍的公子,身姿挺拔,玉树临风,连走路的样子都翩翩潇洒得很。
几人走到一棵花树下停下来,也不知那紫衣锦袍男子作了什么诗,周围的人都纷纷赞扬:“好诗!好诗啊!”
肖梓晴想,准是他没错了。
李公子是举人,将来要考进士做官的,自然是才学斐然。
她激动地对阿圆道:“看见了吗?那位穿紫袍的公子,就是咱们未来的姐夫啊呀——”
肖梓晴只顾拨开树叶瞧人,却没坐稳,一不小心栽下墙来。
阿圆触不及防被她一拉,也跟着双双栽下去。
砰砰两声,矮墙那边传来“哎呦”的动静。
这边,一行人扭头看去,除了瞧见墙头晃动的树叶外,没看见其他身影。
但那句“看见了吗?那位穿紫袍的公子,就是咱们未来的姐夫”,听得很是清楚。
于是乎,众人不由得看向谢弘瑜。
谢弘瑜有点懵,扫视了一圈,指着唯一穿紫袍的自己:“不会说的是我吧?”
众人齐齐点头。
“”
这边,所幸墙不高,阿圆摔下来揉了揉屁股,就去扶肖梓晴:“表姐,你没事吧?”
肖梓晴瘦,摔得骨头疼,不过也就疼了那么下,她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后悔道:“哎,肯定被他们发现了,希望不要认出来是我们。”
不然,让爹娘知道她偷偷带表妹来看李公子,定要被罚一顿。
“阿圆,”肖梓晴低声问:“适才你看到了吧?咱们未来的姐夫真是人中龙凤。”
阿圆眨巴着眼睛,有点遗憾:“我还没来得及看呢,就”
“唉!”肖梓晴也为她遗憾,但还是安慰道:“没事,以后还有机会的。”
“嗯。”
“我们先离开这里。”
“好。”
“阿圆,一会你想赏花吗?”
“花有什么好赏的?”
“那我们去游湖?”
“好啊。”
两人低着头,边说边避开地上的杂草走,却冷不防瞧见前头一双黑色银纹皂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