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那种孤独的感觉,甚至害怕。
为了屏蔽它,我会偷偷帮东大爷做点力所能及的活儿。
他不光负责做饭,还要打扫院子。
秋天风大,后院的树又多,经常他刚扫完一簸箕落叶,没多会儿,地面又是厚厚的一层。
意境是意境。
清扫起来也是真麻烦。
一开始,我谨记侯哥说过的规章守则,唯恐打扰到东大爷,和他连视线都避免相对。
架不住我成天家里蹲,见面次数最多的就是东大爷。
他上了年岁腰椎可能不大好,每次扫完地,拄着大扫把都要缓半天,背部得一点点才能直起来,慢镜头似的,反手再去锤锤后腰,缓过来他才能去做旁的事情。
前院后院,他总有做不完的活计。
让我倍感亲切的是他穿着,东大爷做饭时会换厨师衣服,系围裙。
做别的活儿他就是一身深蓝色的工作服,和我爸干活时的穿着打扮很像,也会戴白线手套。
我观察了几天,趁东大爷不在便会去到后院,先假模假式的抻两下腿,然后在快速戴好一副胶皮手套,谨防手指被毛刺啥的划破。
算发现了,败气可能就是愿意让我流血,时不时就得添点彩。
我倒没啥事儿,小伤口也不疼。
关键咱这血的质量不行。
别回头忙没等帮到,再让东大爷咔咔花上钱了,那我不是造孽了么。
武装完毕我就找出扫把,一阵狂扫。
院子大,工程量也是浩大,扫一圈下来我胳膊都酸。
搞定后我就坐回廊下,没事人一样的喝茶看书。
就算东大爷从我眼前走过,我头都不抬。
真正做到了逆向尊重。
互相当对方是空气。
想想还挺有意思,在这个家里,很多事情都是反着来。
犹如师父的名字,犹如我的身体。
旁的长辈宠溺孩子,会去跟孩子多亲近。
师父对我好,日常却鲜少和我多聊什么。
原因他初始时就说了,情意对我来说是负担。
师父也很忙,他经常要出门,不是去见些事主老友,就是去医院检查身体。
即使待在家里,也会有事主上门,在他的书房里聊上小半天。
不过我们并非只有在晚饭时才能见面,梦里的师父依旧在孜孜不倦。
有时候师父在家,他会在主楼二层的窗子后负手看我。
视线远远相对,师父会指指肩膀,那是提醒我要添加衣物。
偶尔他也会叫我去到书房,考我一些玄学知识,跟着又指出我的缺点,「好像?什么是好像?命理堪舆之术容不得好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那么多比方和可能。」
书本不客气的扔回给我,「拿回去继续看。」
我溜溜的准备离开,他又叫住我,「万萤儿,你知不知道高手通常要具备什么特质。」
看向师父,我摇了摇头。
「要耐得住寂寞。」
他轻轻笑了笑,「只是可惜,为师一辈子独善其身,年过半百,倒是有了你这么个累赘,无论我日后去到哪里,离家多远,想到你总会头疼,想寂寞都不成了。」
我跟着他笑,「因为您不是高手,您是高高手,高处不胜寒,我得陪着您暖和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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