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寂静之中,唯有心跳声作响。
凝视着楼阳月的样子,玉京子像是忍不住笑了,而且笑声愉快而轻盈。
见楼阳月伸出来的雪白皓腕,她反而是没有多在意,更多的,玉京子却像是在看她本身就具备的杰出之美一样,那眼神似乎透过骨肉皮相看到了事情的本质……
师杀徒,徒弑师,多么有趣的一出好戏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作为彻底杀死了王害疯这个便宜师傅存世痕迹的人,楼阳月亲手扼杀了王害疯残存一点复活可能之后,现在又提出要进一步代替他来成为自己的“徒弟”、“义女”——这件事情本身,不正是她能做到的、最有意义的复仇么?
“真是太有意思了呀,好徒儿,阳月你这可是给了为师一个惊喜!”疯女人玉京子不禁笑了,默认了这个说法,反复踱步了几下,从旁边代捧着节杖那个年轻人处,又把作为她灭了无功苏氏满门上下的战利品给抢了回来,然后硬塞到了楼阳月的手中。
似乎是根本不惧以后楼阳月反噬一样,她强迫性的抬起青衣少女的下巴,让她的眼睛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开口就语出惊人的笑道:“我知道,有着为师我灭了你无功苏氏满门上下的事情在前,其实好徒儿你也不可能像现在表现出来的真心。”
“按道理来说,像收下你这个隐患为徒,等着你以后有机会报复的蠢事,我当然不该做。”她说到这里,突然话音一转:“不过,可谁让我们南玄门的道人偏偏就是不讲道理呢,当看到好徒儿你心里的憎恨越是浓烈,哈啊,为师我反而就是越兴奋呀!”
“毕竟——”
玉京子她轻声吟道:“爱者水也,不可长久,所得道亦假之,惟圣人逆理不顺而不可服,仁以杀民,义以杀君,礼以杀贼……正因惟有憎恶最为长久,由此而催发出来的向道之欲,方才最为强力!”
见到她这个说法,楼阳月微微一怔,心里只道南宗邪道、北宗妖道的说法,当真是没有半分掺假。
看玉京子这副模样,旁人即便是藏一手真传秘法,也要确保其威胁不到自身的徒弟,对于她来说,却像是养着取乐的乐子一样,只待他们因为憎恨而催生出浓烈的力量,给她自身带来威胁,而推动了她自身的道法精进。
想到这里,一时间,楼阳月沉默,只是素手本能的摸了摸怀中似乎还残留有余温的节杖。
说话间。
就在两人皆是已经默认了这奇特的师徒关系,各自隐藏起杀意之后,而随后,话痨一样的玉京子也随口透露出来一个关键信息。
“三十年道涨魔消,星落南天,这就是尔后天下早已注定的大势时局。”
“陈图南他固然一身道行通天绝世,堪称无双无对,几近乎于天上人,可终究本质上也只是个肉胎凡人罢了。
北道门衰落之势乃是‘上天注定’,纵使凭着他自己这个易龙先生一人,就已经隐隐横压此世数百年,让泥佛闭口、儒王不言、天师不下龙虎山,但如今天上来人,这个在他维持下越发没劲的人间也是该终于重新回到正轨了。”
全真保性?重阳立道?
想到那件北道门为挽回颓势而暗中进行的那件大事,玉京子她嘁了一声,忽然间玩味的拍了拍楼阳月的肩膀道:“王害疯这个名字背后的意味可不简单,如今好徒儿你替代了前一个的位置,现在也是得同时担负起相应的责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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