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度不足……呵,这就是你最大的破绽啊!”
伴随着肆无忌惮流露出恶意的低语声响起,越阳楼步步紧逼,手中骨枪大纛一拧,枪刃再度劈斩而下,宛如从天而降的炮击、或是落雷,将奋勇昂起脖颈试图起身的似蝠之鸟强硬轰下!
有轰鸣巨响爆发,铿锵刺耳。
那庞大而异形的身躯落地,即刻掀起的就是漫天的沙土。
纵使是这等来源于天外境的魔怪投影,它堪称异常强健的身躯,在越阳楼这番接连不断的蹂躏之下,那鳞甲也是破碎、那血肉也是糜烂、全身遍体鳞伤,连脖颈的骨骼也是扭曲了,就像是于暴力之下臣服了一样,哀嚎着被打成了委顿的俯首在地的样子,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被留下。
难以理解、难以明白。
为什么这么渺小的人类之躯中,居然可以迸发出如此不可思议,超越了基本物质结构的力量。
假如说王害疯化身的似蝠之鸟已经是人智难以想象的怪物的话。
那甚至能将它打得连喘息余地都没有,只能委顿在地的越阳楼,又到底是怎样的恐怖呢?
至少在此时此刻,身披重甲、犹如化身钢铁鬼神的越阳楼面前。
无论是如何转换攻击态势,皆会被那杆骨枪击碎、各种万般的手段皆被越阳楼以身躯硬生生吃下、纵使叠加了十八倍的斥力法箓也只会被贯穿、化身为如此似蝠之鸟的天鬼姿态,也没办法当前的局势的情况下。
某种意义……不,各种程度上来说,王害疯都是陷入了客观意义上的绝境之中!
轰隆隆
伴随着雷鸣震颤的声浪滚荡。
在下一刻,先前不断响起的金属颤鸣声却骤然停歇。
看着那眼前庞大怪物身上密密麻麻快要深可见骨的斩痕,越阳楼身上越发深沉的杀意冰寒似铁,膝盖微微向下一沉,就猛然向上高高跃起,脊背也微微弓起,如同上弦的弩弓一般,全身肌肉紧绷,将骨枪举过头顶,绕到脑后——
于天空之上。
抵达最高点之时。
刹那间,异常恐怖的杀意流出。
那锋锐枪刃也即刻遥遥锁定了地面之上的似蝠之鸟。
在一个瞬间之中,越阳楼就完成了从蓄力到出手的全过程,宛如那手中的骨枪也在不安的躁动、渴望着吮血似的,凭空一道蜿蜒落雷从天而降,破碎重重风浪,凿穿鳞甲,贯透血肉,像是一枚狭长的“楔”,深深的嵌入到其骨骼之中,将这头似蝠之鸟、这头“天鬼”的头颅钉死在大地之上!
仅仅是这最后一击,越阳楼就要奠定自己的胜果!
轰隆!
瞬息间,重重的震荡波在大地之上扩散,连大脑也被骤然贯穿的似蝠之鸟即刻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身躯如遭重创。
在激荡漫天的尘沙之下,从那根骨枪‘楔’入躯体的地方,王害疯清晰的感觉到维持着自己这具身躯的生机正在被缓缓吞食,仿佛那口凶兵也存在着生命一样,也从中贪婪的汲取着营养。
但明明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
王害疯却没有像一个聪明人一样,试图阻止这种吞食,将骨枪从躯体之中拔出。
似乎正因为是处于绝境之中的缘故,这头曾为天上谪仙的傲慢兽类没有感觉到一丝绝望,反而由衷的从心底升腾起了一抹喜悦,如同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这个连人身都没有了的家伙,倒是情不自禁的大笑着。
“嗤,算是贫道我大意了吧,不过没想到你身上那个秘密,在这几天之中,居然会让你的实力达到这个地步,连现在的我,都已经能击溃了啊。”
“说出这番话……难道王道长你是认识到差距之后,临时准备要投降了吗?”
天空之上,越阳楼漠然的回应,即便已经是确认了这一击确实是给眼前的敌人带来了重创,但状态上也是未曾放松,天辰装甲维持着开启的状态,身上几十根云龙之骨从缝隙之中钻出,维持着漂浮于空中姿态。
虽然嘴边上说着好像是期待王害疯投降的样子。
可是在越阳楼心里,他却其实是早就给这个家伙判好了绝对的死刑。
即便神色上根本没有一点动摇,但无功县如今的场景,他从漆水上回来时,可是也清晰看到了的。
那原本一个个多少算是脸熟的乡人,骤然一夜之间,化作无数行尸走肉游荡在往日的县城之中的场景,哪怕是任何一个不想干的外人过来了,除却恐惧之外,心底之间也该是有那么一点感同身受的愤怒。
而更何况……
“这再怎么说也是我此世之身的故乡。”
纵使是从得到命丛开始,就一直有意调整了自己的激素分泌机制、和部分情绪递质的分泌机制,可此时此刻,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却还是少见的流露出了一点真实的情感。
假如说这个世界就是因为存在着像王害疯,和自己那位便宜老师那样的吊人,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那么,无论是他作为一个认知还算正常的人来说,还是作为一个直接受到损害的人来说……
越阳楼恶劣而漠然的低语:“这种行为,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复仇’,于情于理,越阳楼、‘我’,都应该彻彻底底的,让王道长您这种吊人也体会到该有痛苦的吧?”
看着地面上生机像是越来越微弱的似蝠之鸟。
伴随着“唰”的一声,似乎是又想看看王害疯现在的反应,他招手将还在恋恋不舍的骨枪给收摄了上来。
感受到那杆于血肉之中汲取着生机的骨枪的骤然抽离。
而下一刻。
纵使是整场战斗下来,身上几乎没有一个地方完好时、却也未曾失态过了的王害疯,却仿佛因为越阳楼的这个举动,而遭到什么莫大的侮辱一样,皱起眉头,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不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