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护送 病房内。 饶是紫夫人这般见识的大家长,脸上都闪过惊疑不定的神色。 老巫女确实有几分道行,只是短短几分钟之内,房间由光变暗,仿佛置身在另外一处世界,冷得阳光都被凝结成冰,阳光尽数被挡在薄薄的窗帘外。 要知道现在是下午时分,离黄昏还有段不小的距离,正是午后阳光明媚之时,可突得变天一般,光线都被消融。 紫夫人和桃沢爱不由得抱紧身躯,冷得开始发抖,这种极寒的温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 唯有雪代遥面不改色,眼见母亲和爱姨寒冷,就伸手把她们拥了过来。他的身体犹如个大火炉,一下子就让她俩面色回暖。 紫夫人迷惑看了眼雪代遥牵住桃沢爱的动作,隐隐约约感觉哪里不对,但现在是紧要关头,注意力全放在藤原雪纯身上,并没有太深入思考。 老巫女面前亮起阵阵红光,耀得别人睁不开眼,只有雪代遥微眯住眼睛,可以看见藤原雪纯身上冒起朵朵凝霜,仿佛真的变成位绝美的雪女。 “老夫人……” 紫夫人忽得出声道,平静的面庞少见的变了颜色。 桃沢爱身体微微颤动,把脑袋低了下来。 雪代遥能够感受到两女的变化,但他对老夫人并无太多印象,甚至不由得有股惊讶。 因为眼前飘散的红光渐渐聚拢,现成一个朦胧的人形轮廓。那颜色越来越清晰,居然变成了个相貌美艳的女人。 如果不是紫夫人开口,恐怕雪代遥完全认不出那个女人竟是老夫人,面容与藤原雪纯有几分相像,总感觉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给人种气势逼人的压迫感,让人联想到诸如“霸道”“蛮横”这类词语。 老夫人没有瞧看任何人,目光像是呆怔的盯着病床上的藤原雪纯,手放在雪纯脑袋的上空,大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像是捏着什么。 雪代遥视力远超常人,定睛一看,老夫人居然在捏着藤原雪纯的一根白头发,不由得脊背发凉,有种细思极恐的心慌。 但听老巫女长哼了一声,居然捧起中间那碗清水一饮而尽,突得她脸色涨红,再也克制不住噗了出来。 那老夫人缓缓抬起头,扫视众人一眼,除了雪代遥以外,皆从心中感到股深深的凉意。 噗。 老巫女再也克制不住,吐出第二口水。那红光慢慢消散,窗外的光亮重新填满整间病房,但那股蚀骨的寒意仍然没有消退。 众人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老巫女深深的叹息道:“我已经尽力了,但我到底不是三宫老师。”说话间,不断往后踉跄。 还好雪代遥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老巫女,问道:“你没事吧?”就是这一扶,瞧到了她的正脸,让雪代遥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老巫女满脸的皱纹耷拉下来,足足老了二三十岁,头上再没有一丝一毫的黑发,通通由黑转白。老巫女摇了摇头,说道:“少爷,我太过无能,也只为大小姐争取到一点时间。恐怕除了宫主,再也没有人能够对付它了。” “辛苦您了。”雪代遥自然能够猜测到老巫女付出了什么,往桌上一瞧,三个碗摆得整整齐齐,唯有中间那个碗是纯红的,在左右两白碗中格外显眼。 他的面色微变,不用走近也能闻到股浓浓的血腥味。 老巫女对雪代遥作了个揖,回过头说道:“夫人,我已经尽我所能,为大小姐吊了几个小时的寿命,让老夫人的执念没法再侵蚀大小姐的身体。不过您务必要记得每天晚上九点之前,为大小姐点燃一根熏香,否则她性命难保。” 紫夫人面色难看道:“我母亲当真这么难缠?”老巫女叹息道:“您母亲生前受过冤魂缠身,饱受折磨,这样的人往往死后容易化成一缕执念,比普通的冤魂还要难缠。想必它临死前最想念大小姐,死后这缕执念不散,非要拉她做伴。” 雪代遥问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老巫女如实道:“说实话,清除执念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只要掌握好方法就行。可唯一掌握这种方法的三宫老师已经去世,而老夫人又跟大小姐血脉相连,有着亲子关系,实在没法用强硬手段祛除。” 雪代遥深吸一口气,吐出道:“也就是说,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动身去往伊始神宫找到宫主。” “正是如此。”老巫女耷拉下脑袋,显出一副老态,不知道是因为术法反噬,还是因为没有替雪代遥治好大小姐而自责。 紫夫人平静道:“医院上边停着直升机,我现在就让人送我们去伊始山。”雪代遥闻言,终于明白紫夫人为什么短短十几分钟就从藤原家赶了过来。 老巫女说道:“少爷,你把桌上那碗清酒倒入白米饭中,然后喂给大小姐吃,她就会醒来了。” “好。”雪代遥忽略中间的血碗,把右边的清酒倒入左边的白米饭中,明明两者份量不少,但倒入其中,却没有丝毫湿润蓬发之感。 他让人拿过勺子,来到藤原雪纯身侧,将她扶起,靠在床头,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一时竟不知如何下手。 藤原雪纯昏迷不醒,真的可以吃下了这碗米饭吗? 老巫女看出雪代遥的担忧,说道:“少爷但喂无妨。”雪代遥只得按耐下心中忧虑,把米饭一口口喂给藤原雪纯。说来也怪,这碗米饭就像暴露在烈阳下的雪花,刚刚进入藤原雪纯口中,马上就化了个干干净净,不过几分钟就把整碗米饭喂了个七七八八。 雪代遥喂完藤原雪纯最后一口以后,就看见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个不停,他心中不由得生出感动,轻唤道:“雪纯,雪纯。” 藤原雪纯睁开眼睛,第一眼就停留在雪代遥的脸上,挤出令人忧伤的笑容,说道:“遥,看见你真好。”雪代遥鼻子不由得一酸,说道:“雪纯,这句话应该由我说才对,看见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