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很奇怪的一点,别家的祖坟上,不是生长永远不绝根的野构树,就是生长到处攀爬的糖鸡屎秧,而这三个坟头,除了偶尔长几棵刺角芽跟茓草外,其他的野草或者野树,都不会长。
还有一点,就是这坟头边上,经常有长虫皮落下,好几次,我上坟时,都看到了,感觉像是破布条,走近翻过来一看,才知是蜕久了的长虫皮。
我爷爷自从那次之后,就永远长眠在老沟上了。每逢清明春节,我都会随父亲拿着铁锨扛着火纸跟鞭炮去老沟的祖坟上,给他们磕头添坟。
每次,都是由我从老爷开始,给他们先点火纸,再郑重地理平衣裳,跪下来,连磕三个头,嘴里说着,老爷起来拾钱,大爷起来拾钱,爷起来拾钱。
后就把万字头大红鞭炮绕着三个坟头铺好,等大家都磕完头退到一边,点着鞭炮,炮声毕剥不绝于耳。
我常常能看到父亲满面愁容,洗得发白的外套,在冷风中颤抖。放完鞭炮,由父亲和叔,挨个儿给三个坟头添土,然后是我们孙子辈的。
记得有一回,我都上学了,刚放学,正跟着大家背着书包,搬着小板凳,顺着大队部那条大路往家里走。
当时天近傍晚,由于我边走边看路两旁那高大的杨树上,是不是有马意千儿伏在枝头扎扎地叫,或者是看有没有楝巴哥儿扇着黑白相间的翅膀在树上边叫边吐楝籽。
所以当我觉得天快黑的时候,其他的同学都已经远远地走开了。我就一个人搬着小板凳,背着书包,沿着大路慢腾腾地往家走。
大队部是小学,往北就是我庄上的三十三亩地,过了机井房跟洪家坟那片快被压平的坟茔,就是瓦窝地的那个四方大水坑了。
我每回走到这里,都要停下来,看看这大坑边上的柳树,为什么都那么歪着脖子往外长,而且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粗。
还有就是这大坑里的水,怎么总是这么多,还这么黑。而且每回在看到那水面呲溜呲溜箭一样飞过的水长虫,就是怪它们为什么长得这么丑,还那么细。
这个水坑边上,有几个打完黄豆堆起来的柴火垛,高高低低地像是几个塌了的碉堡。
这些打黄豆的人呢,怎么总是这么马虎,黄豆还没有打干净,就垛在了这里。每回下雨,还没等天晴,我就经过这里去上学,总能看到那垛边上的泥地里,弯弯曲曲地长出一些又嫩又肥的黄豆芽来。
有好几回,我跟我妈说了,我妈就叫我拿一个黄瓷碗,去捡那些发了芽的黄豆,好几回都捡了多半碗,回家交给妈,常常是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桌子上就会多出一个好吃极了的黄豆芽菜。
这些柴火垛,现在看过去,显得灰蒙蒙的,天快要黑了嘛。我一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捡到一个半截砖头,一边往前踢着走,一边嘴里胡乱得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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