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摇晃,月明星稀,危吟眉已经坐上离京的马车。
早在离京前,危吟眉就谋划好了逃离路线。
如今南方有匪兵作乱,北方有边陲战乱,两者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中。
若是西边的长安,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目的地,但那毕竟王朝第二政治中心,盘踞着不少谢氏王朝的势力,危吟眉担心一踏足那里,便会被人察觉到行踪,不日便将消息送到谢灼手里
一来二去,危吟眉定下了长安以北的上郡。
那里虽不及长安富庶安定,但也算安居乐业,不会受到战争的波及,更重要的是,谢灼想不到她会落脚在这一处不起眼郡城。
马车一路向西,窗外景色变化,离京越远,路上的村落城镇越是偏僻。
如此向西行走了好几日,这日天色渐渐暗淡下去,太阳已经落山,一行人选择停在一处客栈。
“小姐,到了。”门外传来车夫的说话声。
危吟眉睁开双眼,拿起身边的幕离,示意承喜一同下去。
她打开门,马车前早停着几个护院,见到她纷纷作礼,她让承喜拿出几个荷包塞到他们手里。
对方笑着收下,连连道了好几句:“多谢小姐。”
一行人进了客栈,对老板道了要几间最好的厢房,老板连忙应下,唤了小二来迎接。
那店小二殷勤迎上去,仔细一瞧,这一行十个人,其中有八个护院,个个高大魁梧,凶猛威严,气度叫人不敢直视。再看那他们的马车,虽不说是多华贵,但也绝对算宽敞。
想必这是哪位富商人家出门在外,才养得起这么多护院。
危吟眉跟着小二走上楼梯时,能感觉到他朝自己投来的窥探的目光,不只是他,店内里其他住店的人也在打量他们。
承喜紧挨在她身边,替她挡住那些若有若无投来的目光。
待终于上了楼,那些视线也彻底消失不见,危吟眉轻轻松了一口气。
承喜却往后看了一眼,道:“小姐,那队贼人还跟着我们。”
他们一行人扮作富商人家行走,此前在一间客栈歇脚,有一队人见他们出手阔绰,从那日起一直跟在他们队伍后面。
前后已经两天两夜。
承喜送她进了自己的屋子,道:“小姐放心,这层住的都是咱们的人,夜里会有人把守在外护着您,不会叫那帮贼人进来,等到下个关隘,奴婢再去多请几个护院。”
危吟眉蹙眉道:“请太多容易招人耳目。”
他们一行才十个人,便已经引来了贼人的觊觎。人少了不好,多了更是不好。
而跟着他们的那行人,也是个个魁梧剽悍,人数还比他们多上几个,若真对上,她的人马未必能在他们手上讨到好处。
危吟眉道:“此前为了避人耳目,不得不抄近道走小道,从明日起,还是走官道更保险。”
承喜应诺:“奴婢这就出去吩咐护院。”
危吟眉点头,听到他离去的关门声。
夜色渐浓,窗外一片寂静,危吟眉简单用完晚膳,梳洗后上了榻。
连日来在马车上颠簸,颠得她浑身酸软,此刻腹中更是翻江倒海般难受。
危吟眉在黑暗中睁开双眼,缓了一会,那股不适还是没有消去,准备下榻给自己倒一杯茶水。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几道脚步声。
脚步走得稳健而厚重,一听便是男人的。
外头的光透过门细缝照了进来,几人的身影投在门上。
“来做什么?”说话的是她手下护卫。
接着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诸位小哥,我是店里的小二,老板叫我来查房。”
“查什么房?”护卫推搡了那小二一下,“来之前不是看过户籍了吗,怎么还要查?”
“不不,几位小哥误会。是真的要查,郡里刚来的消息,上头朝廷在捉拿犯人,叫各个关隘口都得留意一个苏姓的女子和一个纪姓的男子,这二个逃犯刚刚阳逃出洛阳。”这话一出,危吟眉握紧了手中的茶盏。
她户籍上的化名便是苏娆。
而承喜在外,用的姓正是“纪”。
屋内安静得仿佛只剩危吟眉的心跳。不是她往坏处想,以谢灼的能力,她离开这么久,他定查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