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浪懊丧万分,虽然明知道被对方算计了,却也无可奈何,身份差距天大啊。 “属下,敢请王爷指点迷津。”最终他长出一口气,单膝跪下拱手道。 江凡看看他:“丁浪,你是个能做事的,但差在不够真实。不妨明说,今日之事,便是本王的敲打。” “属下……”丁浪没想到他直接挑明,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江凡道:“不必说了,你有些事藏着掖着,本王也不想问。既然本王觉得你尚且可用,便给你个机会。” 丁浪一怔,显然对方是打算再给自己一个机会,赶忙道:“请王爷吩咐。” 江凡道:“如今太上皇逃往南方,你便随着去吧,暗中调查,将他的一举一动如实禀报本王。” 丁浪心头一动,其实这件事本就是他想要办的,毕竟那二十七人中剩下的十五人带走了杂家最重要的东西,而且丁浪看来,只要杀光他们,太上皇这个继承者便彻底有名无实,自己的依然大事可期。 “属下自当从命。不过这秦国杂家众……” 江凡摆摆手:“本王知道,杂家传承从来不在人,而在事。若你做得好,本王扶持你又如何。你走之后,本王会找个合适的人先行接手,只看你差事办的如何了。” 丁浪心头一喜,下一刻,却忽生迷惑:“何人能做到此事……” 江凡眯眼笑笑:“自然有个合适的人,你以为……商君之子如何?” 丁浪顿时大惊:“商雏?” 这个人确实合适,而且太合适了。商君本就是施交掌门大弟子,而商雏乃是商君唯一嫡子,若他出面,杂家不难整肃,可问题是,商雏执掌,还有自己什么事? 江凡看出他的惶惑,“你不必担忧,商雏日后本王又更合适的安排,此人虽出身杂家,但正如其父擅律法,更似法家之人,不会和你抢杂家。但你若办事不力,杂家……恐怕和你再无缘分。” 丁浪倒是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多少还有些忐忑,可这总算是唯一的机会。毕竟当年商君之所以将首领位置让给吕夫,便是因为他更想以律法成就自身,这是个前车之鉴。对方这样做,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尤其眼下,自己确实不适合出面整肃杂家。 “你的忧虑本王知道,但你没有选择。除非你再次投靠太上皇,希望他能卷土重来,你琢磨太上皇还会不会要你?” 丁浪赶忙拱手:“断不敢有此想。” 江凡轻笑一声:“你当然不敢,也不会。施交……也不希望你如此吧。” 丁浪面色大变:“属下不明白……” 江凡看看他:“本王说过,你心思太鬼,太不实诚。看来你还是没意识到。” 丁浪面色阴晴不定,跪在那里,紧紧咬着牙关,内心似乎极度纠结。 江凡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又一条鱼儿将饵料吞下,撤回钓竿,重新串上个面团抛了下去。 丁浪看着,缓缓说道:“直钩钓鱼,愿者上钩……” 江凡没有看他:“商君和吕夫有一点比你强,他们一旦选定了合作目标,便不遗余力,故而能成就大业。而你……” 他并没把话说完。 丁浪却神色一震,终于叩头道:“丁浪知错。不错,师尊确实留书给属下,证明……证明最后一击是他准许的。” 江凡哈哈大笑:“丁浪啊,你总算说了句实话。” 丁浪心中颤抖不停,这位少年王,实在大智如妖,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师尊办这事只有他们二人在场啊。 一股深深的恐惧从脚底沿着脊椎升上后脑,让他忍不住浑身发抖。 “……师尊暗中召见丁浪,称知道我心中所想,也愿给我一个机会,故此留书一封,以便我日后自证清白,得以执掌杂家。这最后一击,实际上是师尊为了防备嬴沛,故意留下的大道缺陷,以便日后掣肘。” 江凡点点头:“本王猜测没错的话,他是要故技重施,如同当年指使商君选惠王,同时又同意吕夫选质子赢沛一般,两处投资,以求保险,果然很符合杂家的作风啊。而你,就是他选择的一条退路。若太上皇不成,你便是他延续传承的后手。而他也不忌讳你和太上皇的争夺,胜者为王,他不是一直这种想法?” 丁浪埋头:“王爷明察秋毫,属下不敢隐瞒。” 江凡冷冷看着他:“所以,你眼里本王是何等人?有些错误,犯不得。” 丁浪浑身剧震,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人不是惠王,不是文王,不是任何人,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可怕人物。选择这样的人投资,断然容不得那么多鬼心思,而他同时也忍不住想到,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更能达到目的,才是最好的投资对象。 “丁浪知罪,愿做任何事以恕罪。” 说罢深深拜伏于地,他明白,此刻再讲任何话都是多余的,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全看上位者怎么想,若江凡觉得自己有用,定会给自己一条路,若无用,他已经犯了相当于欺君之罪。 江凡道:“本王说过,给你一次机会,便不会食言。去南疆吧,你想要的,自己去用命博取。” 丁浪眼神肃然:“属下,拜谢王爷天恩。” —— 华阳宫。 鸾霏霏将阳都的事详细禀报给了担忧已久的云扶摇。 后者只是静静的听着,到最后,听到太上皇出逃,谋反之人坐实,云扶摇神色才微微放松下来。 “你放心,他没事,陛下归来之后,定然会昭告天下,他如今已经回到凡人居,我想,他是累了,想要休息休息。” 鸾霏霏安慰道。云扶摇只是点点头,眼神茫然,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鸾霏霏离开后,云扶摇寻了个隐秘的房间,盘膝坐下。眼神有些怔怔。 “我是不是很没用……每次只能拖后腿,你有事,我也帮不上……” “我知道我很傻,可我不想只在你的保护下,做一朵温室中的小花,每次只看着你一个人战斗,我想……站在你身边……” 她喃喃自语着。 终于,过了不知多久,她面色微微一冷,从怀中摸出一本小册子,怔怔看了片刻,目光变得凛冽而决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