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若楠端着酒杯走到顾言晟身边,借着敬酒的假象,附耳低声问道,“你这是……跟顾辞绑一起了?顾言晟……你的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顾殿下任何时候都必须是精致的、优雅的、完美的,这种被人搭了肩膀的不优雅的事情自然是接受不了的。他拍开时若楠的手,掸了掸被搭着那块地方,才懒洋洋地瞥时若楠,“本殿下怎么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顾言晟的臭毛病,他们时家人都知道。时若楠也懒得跟他计较,手被拍开,他就搭着椅背,愈发低了声音,“顾言晟……你老实告诉我你的打算。”
顾言晟偏头懒洋洋地打量时若楠,“问那么清楚作甚?”
似乎失了最后的耐心,亦或者是弯着腰有些累,时若楠直接一把拖着顾言晟的椅子,连人带椅子拖到窗边,眼底似有火苗隐约窜起,疏忽又消弭,“你我都知道,走向那张位置最简单的方法、也最无人能够反对的方法,就是和小丫头联姻……但是顾言晟,我跟你讲,你休想!”
顾言晟挑眉,“怎么?本殿下这么入不了时大少爷的眼?还是说你觉得顾言耀比较好?亦或……顾言卿?”
“不是你入不了我的眼。我只是……信不过那张位置上的人。人是会变的,地位、权势、财富,都尽在掌握的时候,就会肖想别的东西,譬如……美人。”时若楠眼底隐约的火苗已经尽数熄灭,黑沉沉的,有些压迫感渐渐升起,“若你想要,整个时家供你驱使……但唯独她,不行。”
“半点利用,都不行。”
“不管最后结局如何,成王还是败寇,时家都担得起,我一句话不会多说。但是……小丫头的退路,你想好了么?唯独她,必须全身而退。”
唯独她,不行。
唯独她,必须全身而退。
顾言晟漫不经心的表情,渐渐沉了下去。
时家历代出狐狸,太傅是,右相是,连自己母后,也是。他们虽忠君,却从不会愚忠,他们低调、隐忍,却也狡猾地谋划着。唯独这一代,时家出了个时若楠,虽也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却和狐狸二字半点都搭不上。
顾言晟一直都这么认为的。
但直到此刻,看着眸色暗沉的时若楠,顾言晟才算是明白过来,时若楠的确不是狐狸。
他是一只……猎豹。
于暗处蛰伏,随时等到暴起一击,致命。
最初的惊讶过去,顾言晟靠着椅背,懒洋洋地笑,“你呀……以后少听你爹说教。看看你……一顿饭而已,愣是被你想地这般弯弯绕绕的……说得好像我今日就要挥师进宫谋权篡位了似的……”
两个人挨得近,声音很低。在场所有人都没注意那边动静,唯独顾辞,突然抬头看了看窗边那两人,又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
时若楠还想说什么,顾言晟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抖了抖袍子,“放心吧,就算我想……也得有那师给我挥不是?……凳子,拖回去!本殿下还没吃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