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早已树大招风、功高盖主了。”
“胶州战役只说顾辞重伤而回,留在史书的想来也是寥寥数字,主将重伤、战役险胜……个中缘由却终将掩埋在战地茫茫百里黄沙中。”
她说话声音不大,在略显喧嚣的茶楼里,就像滴水入海,倏忽间消散在风里。
却有一男子,身形狠狠颤了颤,目光落在时欢身上,却见她背对着自己,看不清表情。那人低着头,一路想着方才听见的对话,门口,林渊蹙眉有些不满,“主子让你进去买些茶叶而已,你怎地磨磨唧唧地这么许久。”
“里头说书先生正在说公子的事,便留着听了一会。”林江想了想,还是没将时姑娘的事情说出来,毕竟,那一战,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是禁忌。
说不得、碰不得。
林渊不疑有他,嗤笑,“就这些个说书的,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陈芝麻烂谷子的话,多听无益。”
林江晃晃手中茶叶,“回吧,主子想来久等了。”说完,笑了笑,笑容却有些勉强,胶州战役啊……如今想来,都只觉得疼……世人眼瞎。
而茶楼里,时欢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被另一个人听去了,她说完自己也不曾在意,只听着那说书先生还在抑扬顿挫地滔滔不绝,收了心思,问对面男子,“真打算搬去帝都?”
“嗯,已经派人去找铺面了。”他笑,妖气得很,“未来太子妃的人脉不用,那我岂不是太傻了?”
“如此,也好。”她不曾否定,也不在意他言语之中的戏谑,偏头看到窗外含烟朝这边走来,便起身告辞。
宫家是太和郡有名的富商,有权有势的富商,朝廷江湖都有人脉,生意遍布各行各业,而时欢同宫泽结识,源自香料。
帝都内宅的贵人们,大多什么都懂点,必要的时候可能会成为保命的筹码。而她,自小兴趣所在,是以母亲请了宫里的嬷嬷亲自教授。
她于那茶楼饮茶,听得便是关于宫家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听得有趣,却不知道故事中的主人公就在邻桌,他说他家中贩卖香料,问所用香料出自哪里。
那香,是时欢自制。
那人,便是宫泽。
后来,宫泽愣是给时欢弄了个类似顾问的职位,挂虚职,也不用坐堂,偶尔问问这方面的一些问题,这频率也不高,个把月也没个事儿,却会每月定时让人送工钱过来。
工钱不好白拿,于是闲来也会写一些寻常又不大常见的香料配方,听说极好卖,是以,宫泽又将原来的工钱翻了几番,一来二去,也算熟识。
后来才知,香料仅仅只是宫泽产业中极小极小的一小块。
宫泽,宫家如今真正意义上的掌权人,长相俊美,手段却狠辣,是宫家老爷子外室的儿子,本不姓宫,数年前一举扳倒了宫家嫡子得了老爷子青睐,才算得了老爷子的肯定,赐了姓。
是个看不大清深浅的人。
即便来往这些年,看似有时候混不吝得很,风流恣意,可一个外室的儿子想在那种大家族里站稳脚跟、执掌大权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