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夫人脸色一变再变,最终狠狠一拍椅子扶手,“你休想!来人呐!去请老爷过来!就说有个无知小儿,想要插手我谈家之事!”
下人早已噤若寒蝉,吓得半个字不敢说,低着头急匆匆地往外跑去。
见此,时欢后背缓缓靠着椅背,指尖拨弄杯盖,一脸自在与惬意。谈均瑶撑着案几凑过去,附耳低声说道,“你这事儿好歹先同我知会一声呀……我这啥都不知道呢,就被你一锤子敲下来,都懵了……”
时欢懒洋洋地瞅她,“怎么?不乐意?觉得离了时家,做不了大小姐了?”
“嗨!这有啥乐不乐意的。谁不知道本小姐空有大小姐的名头没有大小姐的威名?不要也罢。”最后的枷锁被解开,从昨夜开始堵在喉咙口的最后一点郁结之气尽数散去,她看起来终于完全地复活了,“就方才……有点懵,看起来没气势,是不?”
她似乎有些懊恼,扯了扯比平日隆重许多的打扮,“你就应该早些同我说一声,白瞎了含烟准备的见客的衣裳……”
身后含烟默默抚额,这谈姑娘心可真大,担心的事情竟然是自己方才看起来没气势。
这话声音不大,却也并未刻意压低,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进了对面谈夫人的耳中,她气得呼吸都乱了,指着谈均瑶咬牙切齿地咒骂,“死丫头!你的心思怎么那么狠呢?你联合一个外人,上门来逼你的母亲、逼你的祖父,你存的什么心思!这些年谈家也算待你不薄!”
谈均瑶嗤笑一声,没说话,不薄……
门外拐杖声传来,步子很慢,脚步却重。人还没进来,声音却已经响起,又沉又冷,“什么事情,这么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谈夫人疾言厉色的表情瞬间一变,三两步上前搀扶着老爷子,嘴巴一瘪,委屈地就哭诉上了,“老爷子啊,你是不知道,这俩丫头过来想做什么,她们竟然要这没良心的死丫头跟我谈家决裂呀!”
“我谈家养她至今,如今她翅膀硬了,就要单飞!”
老爷子一言不发地在主位上坐了,目色凝沉地从谈均瑶身上移到时欢身上,才喜怒不辨地打了个招呼,“时大小姐。大小姐的来意,老头子也算是明白了……姑娘家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老头子我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这生养之恩多重,大小姐饱读诗书自然明白,想必不用老头子多说吧。何况,若非谈家精心栽培,她谈均瑶怕是也没有这一身本事。既要从族中除名,这恩总该还了吧。”
时欢一把按住就要暴跳起来的谈均瑶。
手边茶水已经凉了,没人来换。她也不在意,只看着主位上目露精光的老人,含笑提醒,“这所谓的恩情,到底有多重还是多轻,你们心中自然有数,想来大家撕破了脸皮也不好看。本小姐今日将主动权交到贵府手中,让你们除名谈均瑶,什么罪名任由你们编排,便是为她还了最后的一点血脉之恩……至于旁的,不好意思,没有。”
老爷子有些浑浊的眼睛微微一眯,“大小姐的意思是,谈崩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