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是一个路口,这个时间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那辆显眼的金杯车就停在那,等着信号灯。
我看了一眼车牌号,确认这就是刚从旅店车库开出去的车,我让罗老火把车开过去拦住金杯。
然后我带着兄弟们分散下车。
我领头朝着面包车的方向走过去。
我把头埋在领子里,以免被老宋他们认出来,我一手放进口袋里,在我的衣服兜里,放着一个扳手,是中号的扳手。
我快速走到面包车面前,扒着车玻璃往里看了一眼,再次确认了一遍,这就是老宋他们的车,我挥起了扳手,照着车玻璃就砸了下去。
哗啦一声,金杯车的车玻璃碎了。
我把手伸进去,一把就抓住了司机的头发,扳手落下去的时候,血呲了出来,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见一个人出血,出了这么多的血。
血崩到了我的衣服上。
另一边完好无损的车玻璃上倒影出我的身影,我就像野蛮人一样,站在凛冽的街道上,手里攥着滴血的扳手。
第一下敲司机,是为了确保,他们不能再开车逃走。
我想到了当年于仁为了救我,拿着砖头,用自己瘦小的身体去对抗七八个人,那场斗殴,让他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我想到了,几个礼拜之前,在市场我们被三狗暴打,为了护我,他用后背替我扛了几十棍子。
动于仁,跟我动我没什么分别。
把车横在面包车面前的罗老火,也骂骂咧咧的冲了下来,拿着棍子砸在了金杯车的另一边窗户上。
我的倒影跟着窗户一起四分五裂掉了。
文明的社会属性,就像玻璃一样碎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每个人都拥有,并且刻意隐藏的兽性。
我们钻进金杯车里,摁着车里的人就是毒打,我不知道我打得人是谁,我更不知道我都打他了什么位置。
但我还是在打,扳手叮叮咣咣的落在骨头上,我感觉,那天我砸了不少人的骨头。
老宋被我揪着头发从车里给拽了出来,他的脸就像被血糊住了一样。
我还是那个问题“我兄弟呢?跟我一块那个瘦子呢?”
“后……后备箱呢?”
几个人打开后备箱,把被装进麻袋里的于仁给抬了出来,除了脑袋上有点外伤,其他并无大碍,他昏迷不醒,我猜是老宋他们给他下了药。
我让弟兄们把于仁往医院送,自己则暂时留下,我和罗老火把老宋抓上了车,带到了苍龙市的荒山上。
看到我玩真的,老宋怕了,一个劲的求饶,说这些事不是他的本意,是老五让做得,要找就去找老五吧。
我看着他,淡淡的笑了,我说“老宋,我不杀你,别害怕。”
我的手机嗡嗡的响了起来,我示意老宋闭嘴,然后拿出手机,接了起来。
老五那极具辨识度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