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沉紧闭双唇,似乎做了决定,不再开口说话。
他默默地听着周晓月简单又枯燥的学习恶补计划,把周晓月送回去,但卫沉没有一路跟到寝室门口,而是在原来等着的位置上站住了。
这个点,附近的学生更少了,周晓月见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有些心软,多问了几句。
“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等了多久啊要是我没出来呢”
卫沉没回答前面那些只是说“我会问宿管阿姨。”
他看一眼周晓月收回眼神,可是很快又再次看向她,像是想要忍耐却忍不住,透露出微妙的不自然。
是羞涩吗
卫沉说“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出来,但是你在这里,我就想来看看。”
他的动机解释不管怎么理解,也过于暧昧了一点。周晓月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晓月已经有点明白卫沉对她的重视。
但是同样的,其他人也会明白。
卫沉说着伸出那只从刚才起就藏在身后的手,他手上也拎着一袋东西。
“你什么时候买的”
卫沉没什么表情的五官微微松软,勾出一个算得上平和的笑。“这个沐浴乳更温和,像你之前用的。”
周晓月觉得难为情,更不好意思要。
对话的功夫已经足够卫沉明白情况了。
趁周晓月付完钱出去的时候,卫沉就给她挑了一些适用的平价好物。
他远没有霍长英那样了解周晓月,他们拥有十几年,可卫沉才认识周晓月很短的时间。但好在,卫沉很清楚现在的周晓月需要什么。
霍长英不可能让周晓月受这种罪。
卫沉不忍心。但他尊重周晓月的决定。
见周晓月僵住不肯接,卫沉无奈地叹气,然后启唇,口齿清晰地报出一串价格。他没有要小票,但数字就像是烙印在他脑子里一样,记忆是本能。
卫沉妥协地说,“别担心,我记着账。”这还远远达不到周晓月给他的十万呢。
但他知道周晓月不会这么想,所以默认这笔账是重新开始算的。
他为自己和周晓月之间搭建了一个下得来台的桥梁。
卫沉清楚。
他不走过去的话,周晓月是会跑掉的。
周晓月最终还是接过了卫沉的好意。至少这是她付得起的。
回到她的寝室。
她就看到自己那一块空荡荡储物空间已经多出了一堆全新的配套用品。一个室友解答“宿管阿姨说是你的,我就放在你这了,你看看。”
周晓月不可能再放回去。
她对室友道谢,又看着这些曾经习以为常现在却高不可攀的奢侈品发呆了一阵。周晓月很熟悉怎么使用它们,可这一刻,这些包装精美的物质看上去忽然就变得陌生多了。
周晓月想到自己卡里的余额,和不断减少的钱,深深叹一口气。
这种苦恼很快就超过了感情纠葛,和她的成绩一起,成为两大难题。系统“滋”了一声。
过敏
离开卫沉和霍长英这两个话题,系统在生活中对她是关心的。周晓月没有什么必须完成的任务。
为她安排任务的反而是现实中的亲人。
但她已经意识到,她可以自己决定,她早该自己决定了。
周晓月稍微振作起来,又重新用清水洗了个澡,她垫了两张纸巾冷敷一会儿,时不时地确认。
发现那一片地方确实消停下来,没有继续发痒,周晓月松了一口气。
她把自己仅有的行礼收拾了一下,躺在床上。
但是她没有想到,晚上竟然会更难熬。
这张狭小硬质的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床板,只有一包学校发放的格子床单、被褥和枕头,是混合布料,表面柔顺但并不丝滑。周晓月无论是躺着,还是侧卧,都觉得难受。
她不用向室友求证,也知道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娇气。
她真是在象牙塔里待久了,捧成了“豌豆公主”。
她不想要承担当公主的代价,那就不能继续做这样的公主了。周晓月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她想要自己扔进睡梦里。
熄灯了。
系统也要下线。
寝室里另外三个人的呼吸声,翻动声,以及各种各样周晓月也不确定是什么的声音响起来,在黑夜里窸窸窣窣。
她睡不着。
周晓月却奇异地并不觉得烦躁,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她任性换来的小床上。在这里,一切从简,一切都要和其他人分享、磨合。
但无论室友们心里对周晓月这个插进来的有什么看法,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指使、劝说、安排周晓月的权力。
最多也就是有点不适应的矛盾,无伤大雅,相安无事。
在这种焦虑又安逸的环境里,周晓月撑过了第一个晚上。
以及第二个、第三个晚上
一周都快过去,周晓月还住在学校里。
她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脆弱。
但是,这就让很多人都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