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十年寒窗,就盼金榜题名,自己从小是乡村里野惯了,真正寒窗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足十年。
越往这高堂大殿走,杨子森脚越发无力。
悄悄的瞄了一眼左右两边的同窗,这些年纪比自己大好些人,一样不稳重,瞧,左边的脸发白,右边的更惨,还在冒汗!要不是走在高墙大殿,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更不能东张西望,杨子森很想抬头看天的,因为,他没感觉到有太阳啊,可怜的仁兄,这会儿就开始冒汗了,若有朝一日,真有幸见到真龙天子时会不会直接晕过去呢。
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杨子森好心的替右边的这位年约四十的仁兄担心之时,却无端的减轻了自己的紧张。不知不觉中,人群已走到了考殿了。
据夫子说,殿试是皇上亲自出题。
一层层,过五关斩六将,能进到这个殿内的人,非同寻常!
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提笔,睁眼,展开试题,似曾相似的策论!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怎么答,杨子森将这样的巧合归于平时的博览群书以及与自家那个精灵古怪的妹妹的一路辩谈。
洋洋洒洒,手起笔落,挥毫两千,一气呵成!
回首自审,杨子森满意的点头搁笔交卷!
无论结果如何,自己曾经努力过!
人生可以有遗憾,但绝不允许后悔!
这是妹妹给他说的话。
遗憾是什么?
今年刚十七,上了殿试,在普通常人的眼中,已是了不得的事了。但杨子森更想一举夺魁,说他虚伪也好,羡耀也罢。以十七的年纪高中状元,将是西宋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纪录,在这他,是一件完美的事。
更主要的是,十七岁的妹妹,已不再是豆蔻年华,如果,有幸中了状元,这个身份,足以让她嫁一个好的人家!这么多年的付出,是他这个当哥哥唯一却又最想给她的回报!
这样的遗憾,他不想有!因为,再三年,妹妹等不起!
等待总是煎熬。
回到庄子的杨子森,最喜欢的是跟着自家妹妹身后转,看她指挥庄户们修水渠,听她给庄头翻看芋子芽头的生长情况,甚至于进灶房看她教夏雨做吃食。
这样聪明能干有主见的妹妹,要嫁入谁家才不会被礼教所束缚?
高门大户注重规矩礼仪,千万小姐调教得连笑声都一样,可是,自己妹妹的笑声如山间的泉水,发自内心,响而清脆!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失礼缺教养,可是,他喜欢看妹妹这样的笑颜!难道,嫁了人,让她也掩鼻遮嘴,故做娇笑?
“三哥,今晚想吃点什么?”一连两声,都没有唤醒沉思中的人!杨子千忍不住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
“随便,你做的什么都好吃!”就连这样的举动,在常人眼中,也是不雅的。杨子森回过神,深深的叹气!
“想什么呢?怕中不了?”黑色七月的年代,几家欢乐几家愁,到放榜时,也是如此。杨子千并没有指望老三能一举高中,入仕为官,在她看来,过程最重要,结果倒其次。
“噢,没事儿!”杨子森连忙否认:“对了,妹妹,你说孙老爷是洛城的大商户,像这样的商家,跟皇家有没有关联呢?”为了不让妹妹窥探自己的真实想法,他转移了话题。
“自古以来,官官相护,官商相通!真正做到这样强大而不被明争暗斗打压下去,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自己本身很强,强得让人不敢忽视,让官不敢轻举妄动;第二种就是,他背后有强大的靠山,让人动他之前都要掂量掂量!”杨子千想了想道:“这孙老爷,听说涉及的生意有首饰、布匹、杂货!我看不单单如此,他能从我们的圆桌上看到商机,在洛城掀起一股强劲的风,然后,又恰到好处的收手,这样的人,眼光胆量都是数一数二的!”
兄妹俩在谈论着某人。而洛城的孙府书房里,孙家当家人也正在和夏总头密谈。
“你在商多年,以你看,宁王的这批粮草真的筹备妥当了?”各方收集来的信息显示,孙浩所说的不假,可是,夏总头还是不放心!
“嗯,都是上等粮草,左相那一党为此搞得声势浩大!有粮出粮,无粮出钱,不说洛城,方圆一两千公里的渭城、晋城等都有大动作!”孙浩点点头,如今的街面上,小老百姓都知道边塞可能要打大仗了,粮价也悄然上涨了。独有像老夏这类人不屑于这类小道消息。
“照你这样说,我们能做些什么?”既然宁王能把皇上命令的事当事,自己这一些人,也就不用无事找事了!
“静观其变!注意明天的放榜情况!”孙浩表示再无他法。上阵打仗自己是没那本事!“对了,宫内让你的人注意娘娘的安全,万不可有什么不好的事再出现!”这不好,一是指娘娘自己的身体,二是指被人陷害什么的。大敌当前,宫中若有任何不好的消息传出,都将影响安王的情绪,束缚林家父子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