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云先有的不是喜悦,而是担心。
唐锦雁脸一红,轻声说:“刚来南召,他受哥哥嘱托处处照顾。虽是好心,却也挺烦人的……起初,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等离不开了才发现,原来是这么一个大人物。”
想到那年唐母寿宴,唐锦雁说过,是王爷非要跟着去东蜀的。现在再看,当年这心思,就很是明显了。
至于唐锦雁,不用明说,光是看她现在的样子,叶千云便能明白。
“锦雁,有些话或许不该说,只是……”叶千云吞吞吐吐,“我怕现下不同你说清楚,将来你会后悔。”
唐锦雁问:“嫂子想说什么?”
叶千云说:“他是王爷,这样的身份注定身边会有数不清的女子,即便来日他允了你王妃之位,这个知己那个红颜的,不会断,也断不了……哪个女子不希望觅个一心一意的丈夫。锦雁,他注定做不到的。”
有时候叶千云会羡慕那些普通百姓,没有所谓的富贵,便没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
就像唐彦秋,左抬一个右抬一个,哪个是愿意的。
“我知道的。”唐锦雁点头认真的说,“我都想好了,不管以后是情义不再,或是时局所迫,他若不愿再见我,我便关上那些院门,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眼不见心不烦,各自安好。”
这样的举动,可不与叶千云一样了。
叶千云没有告诉唐锦雁,真到那时,她只会辗转天明,度日如年。
动过情,许过愿,谈过未来,憧憬过明天。到了那时,能真正做到洒脱抽身的,定是从未付出过真心的。至于那个失去了所有的人,何来安好。
叶千云没说这些,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泼醒唐锦雁。事到如今,泥足深陷。若想断,叶千云可来一出棒打鸳鸯,将唐锦雁带走。先不谈她是否能安然回到东蜀,就是这心,她便狠不下来。
担忧还在,无计可驱。
罢了罢了,人活一遭,不就是该随心而行吗。当初她,不也如此过。
叶千云打算找个机会跟那个王爷,好好谈谈。
不同叶千云的担忧,唐彦秋竟是赞同的。
“以我唐府的实力,保我妹妹做个王妃,也无不可。”唐彦秋说,“况且他们自己也知道,未来几十年,荆棘必定会有,步步艰难。如此还愿一同面对,又何须我们担忧。”
说的在理……叶千云还是生了气,当夜将唐彦秋赶出了屋。
之后,唐彦秋带着叶千云在南召吃吃喝喝玩的自在,对那些津津乐道的事情全不在意。
比如……
皇室最小的王爷,潇潇洒洒了半生,突然有了娶妃的念头。南诏城因为这个消息,都快疯了。
听说,这小王爷是皇后所出,是众王爷中,最特皇上宠爱的一位。若能攀上个皇亲,好处必定不少。
叶千云问唐彦秋:“若是锦雁真成了王妃,朝廷又该如何安置唐家?”
茶楼里,两人坐在安静的角落,桌上摆满吃食。
唐彦秋夹了一块糕点放进叶千云碗中。
北凉重归朝廷,却因唐彦秋私自拿下西金,引来朝中更加的不满。
这唐府的小姐成了王妃,那东蜀唐家又算什么?又要如何处置?
唐彦秋说:“眼下他们若想动东蜀,咱们也只能求一个自保,即便我拿着两方掌权,要与朝廷抗衡,到时候,苦的是我东蜀百姓,毁的是商秋百年安定。”
这就是唐彦秋同意交权的理由。
朝廷要收权,一方势力不肯,接着硬碰硬,吃苦的,还不是那些身不由已的普通老百姓。与其等到朝廷来硬的,不如各家先安排好出路,求一个十全十美的结局。
西金也好,北凉也好,不过是舍不得放手,舍不得没了那滔天的权势。
如今,唐彦秋已经安排好了以后的事情,这掌权,要交,随时都能交。
“若锦雁真成了皇家人,那动不动东蜀,就是他们皇家自己的麻烦了。”
看见叶千云皱眉若有所思的样子,唐彦秋抬头轻抚在她眉间,接着说道:“我知你担心锦雁处境会危险,那毕竟是我亲妹妹,我不会害他的。”
道理叶千云自然是懂的,所以她现在在想,唐彦秋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交出掌权,换些别的什么来。
再想,不管什么决定,到了这一步,总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于是,安心的吃喝玩乐起来。
东蜀掌权的唐府主君,来了南召。
先不管朝廷对其的态度,光这个身份,就很吸引旁人的目光。
来了南召几日,清闲游玩不过两日,别馆里就开始源源不绝的有客到访。
唐彦秋是不想理会的,但叶千云生怕被人抓了什么把柄,横生什么枝节,尤其会对唐锦雁不利。
因此,唐彦秋只能出门迎客。
男宾安排在了前面的大厅了,女眷则带到后面,由叶千云负责。
要说起这些女眷来,心思都摆到了脸上。
个个花枝招展的来,含情脉脉的盯着前面看,明明看不见里面的唐彦秋,还要一个一个的伸长了脖子。
叶千云只当看戏,低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