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
唐锦雁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丫鬟们纷纷跪地。
“小姐,这贱人耽误少爷喝药,我们正在教训她。”
叶千云在府里,连粗使丫鬟都能欺负她,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主家的人不喜欢她。
唐锦雁一脚踹倒最近的丫鬟:“知道哥哥没喝药,你们还敢在这里偷懒。还不赶快去把药热好!”
丫鬟们赶紧爬到灶旁生火。
这时,叶千云站起来在厨房里找到一锅热水。她将那碗凉透的药放进热水中。
跟着唐锦雁的那个男子走过来,问道:“你做什么?”
叶千云小声答道:“生火太慢,喝药的时间已经耽误了,不能再等。”
厨房里一般都会有热水,叶千云本来就是打算用热水温了凉药就端去的。
一会儿,药碗中冒出热气。叶千云拿来竹筷点在药中,又放入嘴里,试着温度可以了,将药拿出,自顾的离开。
唐锦雁看见叶千云的动作,奇怪的问男子:“素墨,那药不是很苦吗?”她光是闻闻就吓的后退两步,这人怎么脸都不皱一下。
素墨看着叶千云的背影,没说话。
回到屋里,叶千云小心的将碗里的药喂给唐彦秋。
病人昏睡不醒,其实也没什么好照顾的。叶千云每日按时喂药,再给他擦擦身子,别的就没什么事了。然后,她会搬来凳子,就坐在床边。
府里的人不管是主家还是下人,他们当叶千云是粗使丫鬟。
唐父唐母每日都会来看看唐彦秋,唐母在床边哭,唐父坐在一边叹气,叶千云则站的远远的。
唐府里共有三房,大房的伯父伯母,三房的叔叔婶娘,偶尔也会来看看。只是这些人的眼神里,毫无关心的感情,冷冷的。
那日大伯父来,匆匆看了床上的唐彦秋一眼便出来了。厅中,大伯父和唐父说着外面的生意,说了一会儿,看见叶千云在一旁便怒斥着:“没眼睛的东西,连杯茶都不会上吗。”
这种事,本来也不是叶千云负责的。
低头退出去,叶千云端来一碗茶奉上。
大伯父刚喝一口,哇的一下又吐了出来,然后大骂:“你是想烫死我吗!”
指着叶千云,大伯父转头问唐父:“这么一个东西,怎能照顾的好彦秋!赶出去,立刻赶出去!我唐府难道没人了吗,照顾少爷的事情,哪里用的了这样一个下贱丫头!”
唐父本就不同意找冲喜丫头这件事,对叶千云也是没好感,只是唐母的一再坚持,唐父难得为难起来。
“大哥莫生气,不过是为了安慰彦秋娘。”唐父说,“彦秋病了这么久,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娘也是急坏了,找个人来稳稳心神。大哥莫生气。”
“糊涂,你简直是糊涂。我唐府如今成了巴陇城茶余饭后的大笑话了,你简直……哎……”
大伯父甩袖而去,唐父赶紧追出去。
从始至终,唐父都没看过叶千云一眼。
后来唐母出来,抓着叶千云的手,满眼泪光的说:“云娘,彦秋就拜托你好生照顾了。”
送走了人,叶千云又回到床边呆坐着。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
那年春天,唐彦秋在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声中张开了眼,第一眼看见的,是一直守在身边,一脸不知所措的叶千云。
叶千云长相不算精致绝美,顶多是个顺眼。加上她平日不爱说话,眼神见人就躲,平添了一股傻气。
唐彦秋醒后,院里的丫鬟挤着到床前伺候,叶千云这个所谓的少夫人,连屋都进不去了。她不敢离开太远,坐在院里的凉亭中,看着府里的人一波一波的往屋里去。
等到有人叫她进屋时,天色都暗了。
唐彦秋半倚在床上,轻声安慰着流泪的唐母。
叶千云进来后,唐彦秋一个眼神过来……那是第一个眼神,只一次,叶千云便知道,唐彦秋讨厌她。
唐母高兴的说:“云娘照顾的好,都是云娘照顾的好……”
唐锦雁在一旁不满的哼了一身:“明明是哥哥福大命大,关她什么事。都怪母亲,非弄一个什么冲喜丫头回来,还给了正妻之位,以后哥哥还怎么见人。”
唐彦秋看着叶千云的眼神渐渐发寒,发狠。
素墨查看了唐彦秋的情况,说病人该安静修养,屋里一群人这才慢慢离开。
唐母走前,又抓着叶千云的说:“云娘,母亲知道你辛苦,你放心,唐府不会亏待你的。”
叶千云只觉好笑,所谓的不会亏待,是指那边冷哼离开的唐锦雁,还是那边在床上看着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的唐彦秋?
叶千云认命,从自己生母要将自己送去妓院换取银子时,她便认命。
入唐府,少夫人也好,粗使丫鬟也好,日子不还是要过。
唐彦秋醒了,看他的样子,叶千云觉得这日子应该是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