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云看着那张憔悴的脸:“彻底翻脸,你又得到了什么?”
金氏拿起地上的碎片,放在手中把玩。二宝见状,上前靠近叶千云。
金氏说:“以前想着击垮你,得到他。这次拿出一切做赌注,赌我能将你赶走。”
“这次怕不是赶走那么简单。”
“是赶走,彻底的把你从他心里赶走。”
叶千云问:“连条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做的这么绝,不想了?”
金氏答:“不想了。”
“不求了?”
“不求了。”
做出决定起,金氏就不再想着唐彦秋,不再想求得他一眼的回顾。
“那你为何流泪?”
金氏抹去脸上的两行苦泪:“为自己此生的错付。”
屋里良久的沉默。
叶千云看着金氏,她和唐彦秋的确很般配,门当户对,青梅竹马,谁都以为皆大欢喜的结局,尽被一场阴谋,毁的一干二净。
“那个孩子,我不是故意的。”金氏说,“你当年为何不说?又是为了他?”
叶千云说:“若是因为孩子,我留了下来,继续做着主母,那接下来要面对的,便是生死未卜。当时为了做戏给南召看给你看,他疏远我。在这个唐府里,我独自一人护不住孩子。
“你比我活的明白。”金氏自嘲一声,“我同他,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可当他知道这一些都是骗局的时候,一丝余地都没有留给我。”
两人青梅竹马的感情曾让唐彦秋疯魔,为了金氏,甚至生出各种缺德丧行的念头来,对叶千云,他做了不止一次那种事情。
结果所谓的两情相悦生死不弃,却是西金金氏一族针对唐家的一场阴谋。金氏和唐彦秋是那场算计里,无辜的棋子。然后有一天,棋子不受控制了。
“东西联姻,我已打定主意不再理会金氏的计划,什么大业,什么荣华,我都不要了。可他,亦不愿再多瞧我一眼。”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金氏笑笑:“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了的,只要能把你拉下来,死也愿意。”
“做局前,你可有想过枫儿?”叶千云问道,“生母竟是这般恶毒的人,你让他往后,在唐府如何立足?”
金氏笑着笑着,就哭了:“那孩子,不该出生的……”
“父母的错,凭什么让孩子来承担后果?我真是错了,你与王氏一样,不配为人母。”
金氏又哭又笑了一会儿,然后问叶千云:“唐彦秋打算什么时候杀我?这些年,他应该很想杀我吧……”接着,又低喃了一句,“是了,他不敢杀我,不敢和西金撕破脸……”
叶千云说:“这些年西金偷偷潜来东蜀的人,都在唐府的监视下。巴陇城里那几家给你银子的商户,早就就被换完了人,只是没让你怀疑。”
金氏不可思议的看向叶千云。
“你有多久没给西金母家去过家书了?”叶千云说,“西金让你入府,想的是让你掌控主君,掌控唐府,掌控东蜀。你做不到,更没打算那样做。在西金眼里,你早已是枚弃子。唐府府兵押送刘贵回去,当着金氏主家的面,把人杀了。东蜀西金,已经结仇。”
金氏哈哈大笑:“我害死了唐府嫡系两个孩子,他有足够的理由,和西金翻脸。”
“他想要做什么,你很清楚。”叶千云说:“现下的西金,不足为惧,正是他所求的。”
“留了我这么久,不就是想以我,来控制西金吗?对西金来说,我还真是一枚抛弃不了的弃子。”
过了会儿,叶千云才接着说:“西金七成的实权,已经在他手里了。”
金氏苍白着脸,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叶千云站起,低头看着金氏:“四方的情况你应该明白,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互相联手,却又各自心怀鬼胎。想要保住祖业,保住自己,除了依附朝廷,还需要足够大的实力,与朝廷制衡。吞并,比联姻省心。”
“……”金氏目瞪口呆。
“这个道理,是当年他和老爷前往西金时想通的。”叶千云说,“可惜老爷当时没能懂他。你也一样,你从未真正了解过他,如同你从未真正拥有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