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儿,可是有心事?怎么回来这般早?”老妇人眼睛不大好,心中却是明了,往日里,儿子就算回来,那也得天色擦黑的时分。
“没、没什么,就是回来看看!”雷炎不善言辞,只想着瞒过去便是。
“炎儿,你自幼便不会撒谎,有什么事情,都跟为娘的说说。虽然为娘老了,帮不了什么忙,却终究能够帮你一起琢磨琢磨。”老妇人叹口气,他丈夫走的早,一个人拉扯儿子长大。这个儿子倒也争气,平日里种地,闲下来就往山里去捉野味,家中基本就没断过肉食。
原本这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谁知道眼睛突然坏了,雷炎是个孝顺的,将家中的田产跟房屋都变卖了,带着他娘到处求医问药。
“娘,我今天遇见一个高手。”雷炎挠挠头,挨着床边坐下了,既然他娘都看出来了,还不如干脆说出来,免得瞎想。
“我儿可是跟他起了争斗?有没有受伤?”老妇人心中大惊,赶紧起身,伸手往儿子身上摸去。
“娘,没有,就试探了一招,没打。”雷炎赶紧扶他娘坐下。
“那我儿是什么意思?”老妇人有些疑惑,这遇见一个高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听语气之中,有些不太对劲呢。
“我、他说,还有比他厉害多的人,扬州太小了,想要出去见识一番。”雷炎心中百般纠结,他想要去见识一下真正的高手,况且,若是可以,他也想弥补自身的不足,于武道一途,再上一个台阶。
“我儿这是想要离开曹家了?”老妇人叹口气,这曹家,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儿子整日里为曹家奔走,干的都是危险的事情,也许离开也是不错的选择。
“曹家对我有恩,但是,儿子觉得,该出去看看。”雷炎很纠结,他是一个单纯的人,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
但是,他同样渴望在武道上更进一步,而且,武成益等人的威风,让他心动。
他希望,自己也能博出一个出身来,而不只是一个打手。
曹家虽然是皇商,但也只有家主曹得义有一个闲散的官职,雷炎这般的,任你再厉害,也只是曹家的护卫。
“都是为娘拖累了你!”老妇人叹口气,若非是自己,儿子想必说走就走,不会有丝毫拖泥带水。
“娘,没有你,何来儿子。”雷炎赶忙回道,若是必须在母亲跟前程中作出选择,他选择为母亲尽孝。
他至今依然记得,母亲一人拉扯他长大,是何其艰辛。
“曹家的恩情,咱们不能忘,却也不必一辈子为其卖命,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况且我儿这些年,也为曹家做了不少事。那个高手何在?他是什么来路?”老妇人知道,能够让儿子动心,绝非凡俗之辈。
“他们是长安来的贵人,出自王府,这会应该还在城中。”雷炎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想必还没北上。
“长安,是都城,去了之后,恐怕连落脚都是问题,我儿不妨先去寻他们接触一番,看看是否愿意接纳我等。”老妇人觉得,这些事情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要谋定后动。
雷炎点点头,确实,如果对方不同意为自己引路,去了长安两眼一抹黑,必然是要遭罪的。
“至于曹家,若是我儿决定要走,那边去跟曹老爷好好说说,我相信,曹家也是可以理解的。当然,前提是那些王府的人,愿意接纳我儿。”老妇人看得通透,王府,是比曹家更高的门第,只要王府愿意打开大门,曹家必然不敢阻拦。
雷炎想通了,自己眼下,或许该先去寻那些王府的人,当即起身就想离开。
“炎儿,这位刘家娘子,该如何是好?”老妇人朝着外面指了指,初开始,她是不太待见对方的。
在老妇人看来,自己儿子如今也是个体面人物,若非自己这个娘太拖后腿,上门说媒的应该不少吧。一个克夫的寡居妇人,对于她的遭遇是同情的,可真要给自己做儿媳妇,总感觉不是个滋味。
后来这邵音日日过来帮忙照顾,任你铁石心肠,也得化作绕指柔,老妇人慢慢也觉得,这般好像也不错,娶妻娶贤嘛,其他都是次要的。
“娘,这与她有什么关系?”雷炎红着脸说道。
之前一直忙着求医问药,后来去了曹府,经常在外奔波,一直也没有考虑过这事。到了他这般年纪,固然是想成家的,可眼下又想出去闯荡,牵挂越少越好。
“你也老大不小了,当初你爹走的时候,你才这般高。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见你成家生子,临走前,一直叮嘱我,莫要让雷家断了香火。”老妇人想起当初的场景,好似才过去不久,也不知道孩子他爹,在另外一个世界过得还好?
“娘,儿子这不是准备出去见见世面,很难照顾到别人周全。”若是继续留在扬州城,成家立业也该是顺理成章,可自己这要出去颠沛流离,岂不是让别人跟着自己受苦。
“她也是个苦命人,想必,是不怕吃苦的。再说了,有些苦,在你觉得是苦,别人或许觉得是甜呢?炎儿,有些人和事,错过了,就没有了。”老妇人拍拍儿子的手,你这真要离开扬州,那刘家娘子,必然在这个家待不久的,早晚必然要打发出去,随意寻个人家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