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碰了一鼻子灰的郑主任,王礼全像捡了宝贝一样兴奋的手舞足蹈。
他老人家年龄已大,已经没什么仕途念想,也就没了钻营的心气。于是在面对这种勾心斗角的局面时,他的反应有些迟钝,思维能力也不足以抗衡。
结果没想到,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这个老江湖可以安心退居二线了!
“哎,说说,说说呗!”
办公室里坐定,他忙不迭地泡起了茶,为了表示诚意,还特意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拆了包茶砖,小心翼翼地拈碎一块,放在了茶杯里。
斐小容瞧的仔细,笑道:“王导你果然又藏私了,说吧,谁送的?”
“哎呀,这都被你......”王礼全刚要开口回答,就觉得不对劲,于是瞪大了眼睛,“怎么一上来就被你左右了?”
“别瞪我,怪怕的!”斐小容笑的眯起了眼睛,身体往后一仰,椅背上晃了两下,开口道:“其实吧,也没你想的那么玄乎,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听了这话,王礼全陷入了沉思,好一会没说话。
斐小容乐得逍遥自在,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在那对着天花板嘴角含笑,眉目含情。
四目再度相望时,王礼全主动开口,一脸严肃地说道:“说的也是,面对老江湖的时候千万不能跟着对方的思路走,就事论事最简单直接。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你能告诉我吗?”
瞧着那双从未见过的认真眼神,斐小容收了笑容,声音倒是颇有感情,“是啊,说话绕来绕去不会显得自己有多高明,反而容易被人挖坑。”
顿了顿,缓缓开口道:“修行这种事情真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也没必要非得寻块地方,拜个大师才能付诸行动。生活中的小事最容易被我们忽略,其实都包含了修行之道,只要用心,就能把修行融入每一个角落。”
王礼全听的直点头,听罢却叹了口气,一双小眼睛里满是遗憾,“或许这就是境界吧,真正的高人眼里不分大事小事,对错黑白也都是空,只有用心与否。”
一听这话,斐小容楞了一下,再开口时满脸疑惑,“不分大事小事我能理解,对错黑白这个.......”
话没说完,意思却很明显。
高人眼里小事不是小事,大事不算大事很正常,也是境界不同于凡人的体现。
对错黑白这种东西如果不分,哪还有公道可言?
“黑白成一体,对错都成空。”王礼全开口说罢,又叹了口气,解释道:“这是有年我在青藏高原上遇见一位高僧时,得到的赠语。当时我仕途受挫,动了出家的念头,结果家没出成,反而被人劝回家了。”
“哟,还有这种事情?”斐小容激动的两眼放光,一脸兴奋,“说说看,遇到啥事想不开,后来又怎么想通的?”
“唉,你这丫头,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王礼全感慨了一句,并无责怪的意思,“人都有想不开的时候嘛,出家有什么稀奇的,想跳楼的多了去。”
“嗯嗯,您说的对,说的对!”斐小容忙不迭地捧起了臭脚,声音急切,“我不打扰,您慢慢回忆,慢慢说!”
王礼全微一点头,打开了话匣子。
“我当时一心想要摆脱这人世间的烦恼,认定了出家这条路,态度坚决的很。”
“结果一听这话,我想不通啊,哪有黑白对错都不分的道理呢?”
“好在我不会不懂装懂,就问,结果才知道!”
“不是不分对错黑白,而是对错黑白并不确定,就像那些被吊上绞刑架的科学家一样,只是认知程度不同导致的冤假错案。”
“黑白一体就更容易理解了,任何人心中都有黑暗面,也都有善良的一面,区别只在于你把哪一面用来对人对事。”
“所以呢,该轮到你监督我修行了!”
斐小容听罢乐的眉开眼笑,正要出声感慨一番,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王礼全接起一听,立即皱起了眉头。
“出大案了,两死一伤!”
......
等到斐小容带着她的原班人马赶到时,李海已经带人封锁了现场。
这是一处烂尾楼工地,位置偏僻,现场到处一片狼籍。两名死者都是跳楼摔死的,另一名伤者命大,空中被突出的栏杆挂了一下,着地时又恰好落在了一块三合板上,才堪堪保住一条命。
尽管如此,伤势也非常严重,能不能醒过来两说。
这三人的身份并不难查,稍有记性的人们都不会忘记,一周多之前的那场新闻发布会上,有三名记者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周大师联手演了场好戏。后来三人都接受了调查,对于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却都不清楚周大师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