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司宁宁故作怨怼地瞪了徐淑华一眼,“说的什么话?我要一个坛子就够了,还能一口气占着三个不成?”
徐淑华呵呵笑,眨眼说着打趣的俏皮话,“我可没别的一起,就是实话实说,你手艺好干啥都好,不光我喜欢,大家伙儿可都喜欢!”
蒋月虽然没说话,脑袋瓜却像是捣蒜一般连续点个不停,可见对徐淑华的话十分认同。
司宁宁一阵哑然失笑,正想调侃回去,忽然听见屋侧那边传来一阵响声,探头望去便从树影缝隙中瞅见一手一个兔笼逐步走近的霍朗。
“哎哟,送笼子来了,我过去接一手,一会儿就过来。”司宁宁放下菜刀匆匆起身。
“行,你去吧!”
司宁宁说是过去帮忙拎兔笼,可霍朗能让她拎吗?愿意让她拎吗?
那必然不能。
霍朗胳膊上抬,身体往一侧偏开半步,“都门口了,两三步的事,还换什么手?”
兔笼直接从司宁宁头顶擦过,霍朗踏上台阶,跟着又旋身问:“放哪儿?刚收拾出来的那屋?”
“不,先不放哪儿!”司宁宁连忙摇头,几步走近想接霍朗手里的笼子,想起霍朗刚才说过的话,就把手又收了回来,调转方向指了指大门口一侧的台阶,“就先放这儿吧,里面那屋灰重,一会儿得洒点水好好扫一扫。”
霍朗点头,两个笼子上下码放好,他草草用胳膊擦了一把汗,不动声色与司宁宁对视半晌,直至司宁宁冲他俏皮眨眼才低哑着嗓音开口,“先给你送两个来,刚搬回去的那些应该可以打六个笼子。”
想到什么,霍朗顿了顿又道:“那些木头需要分段修整,所以笼子不会太快做好,要等一等。”
“嗯,我知道了。”司宁宁点头。
霍朗桃花眸望着她,默了默又低声出声:“那我回来了?”
“嗯。”司宁宁颔首,目光不动声色环视一圈周围,哨声张了张唇瓣,无声吐出了几个字:明天见。
霍朗会意点头,利落转身就给司宁宁一个被汗湿透、渐行渐远的后背心。
司宁宁踮脚目送两秒,收回目光看了看门口一侧的兔笼,钉好的木框子和指粗的竹子搭配,看上去要比之前竹篾编制的正式、精致许多。
说起来,霍朗的木工手艺真的挺不错的,司宁宁每回提的意见,他都能get到点子上。
这么想着,司宁宁不觉会心一笑,寻思着下回要再给霍朗加一点的难度,看他能不能给整出滑道、推拉式的笼门。
司宁宁晃晃脑袋,撸起袖子刚准备再去井边,屋侧那边又传来一声超级大的破锣嗓子,“哎哟!阿朗刚才过来了,是送笼子来的吧!”
司宁宁一记激灵,打哆嗦的不光是她一个,在外面忙活的都被那突然响起的大嗓门吓了一大跳。
等转头看过去,就发现屋侧拎着一只老母鸡走近的赵宏兵。
“队长。”
“对象!”
以为赵宏兵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说,众人打完招呼,纷纷放下手头上的活儿。
赵宏兵摆摆手,干巴巴地哈哈笑了两声,穗又一挥手道:“忙你们的,我啊,过来就找司知青和莫知青!”
找她和莫北?
司宁宁看了一眼赵宏兵手里的鸡,大抵猜测出来是什么事,回头刚想搜寻莫北的身影,边见莫北已经走向赵宏兵。
司宁宁连忙提步跟了上去。
“队长。”
“诶!”赵宏兵应了一声,胳膊肘往一侧撇了撇,带着司宁宁和莫北往远离门口的方向又走了几步,才开口说出这次过来的事儿,“先前周岗大队不是许诺了赔偿么?喏,我给你们两个送来了。”
赵宏兵把鸡往前一递,那鸡还是获得,登时“呼呼呼”的一通挣扎乱叫,司宁宁原本已经伸出来手,瞅见那双乱蹬乱抓的鸡爪,手颤颤巍巍地又被吓了回去。
莫北余光看见司宁宁小动作,主动伸手就这赵宏兵的手从后面抓住了鸡的两只翅膀。
鸡给出去了,接下来就是钱的事了。
赵宏兵偏过脑袋往知青点大门口开场看了一眼,见没人朝他们这处看才将手探进口袋,摸索半天摸出一个洗得发白的红步小包裹当着两三面打开,“周岗大队许诺的二十块钱,原本就是应该周岗大队拿的,但是因为胡队长被革职,大队上的事儿他再做不了住了,原有许下的赔偿现任大队长不认,这钱是周岗大队下头的生产队长给陪的。”
莫北面露不解,“生产队长?”
“是那位周队长吧?”司宁宁问道。
周队长说的就是周利明。
二十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虽然不是很理解周利民为什么愿意出这个钱,但回想起之前从傅红书那里了解到周利民卖工作的事,司宁宁就觉得赵宏兵说的那人绝对是周利民跑不了。
“你还记得他。”如司宁宁认定一般,赵宏兵很干脆且没有隐瞒地点了头,“吴勇之前就是分配到他那队上去的,他愿意赔这笔钱,估摸也是怕跟胡强一样被人撸了帽子,到时候一辈子遭人指点抬不起头。”
“乡下就这点地方,人活着就是为了这个……”赵宏兵往脸上拍了拍。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有了脸面才有底气,才能干事成事。
要没了脸面,别说干事成事,人就跟那没了皮的树一样,半天不想活。
“差点忘了正事……别的事先放一放,先说正事。”赵宏兵拍了拍额头,话题再度被拉了回来,“这个莫知青啊,先前你住院的那几天医疗费用加上大食堂伙食,一共是花销了六块四毛钱,现在这儿的钱呢,是扣除那六块四毛的,还剩十三块六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