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兔子吃不饱,就怕喂得杂了,知青们又不是专业养兔子的,一个失误造成肠胃问题,那可真的会要命,兔子说死就死,一死死一片的那种。
司宁宁把药收好,半晌缓过味儿来,她脸上喜色不减,抬头问霍朗:“你还没说明矾多少钱呢?这两件事都是托你帮忙才办成的,你帮了我大忙,我本来就应该感谢你,可不能再占你便宜!”
霍朗轻轻叹气,只好如实说:“一角。”
司宁宁捏捏口袋,口袋空空如也,丁点异物感也没有,顿时有些尴尬,“我今天出门没带钱,明天吧!你让禾谷明天过来时带上饭盒,我还答应了你做竹荪。”
“还有上回的野猪肉,前几天禾谷他们没去我那儿,我怕肉坏了就抹了一层厚盐……明天我片点肉下来一起煮碗面疙瘩,到时候让禾谷端给你,你中午就不要做饭了。”
司宁宁絮絮叨叨地说着,想到什么卡壳一瞬,目光左右扫视一圈问道:“禾谷和早苗呢?你没带他们回来?”
一想也不可能,禾谷和早苗才多点大,丢在县里根本不能自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你又骗我!”司宁宁腾出手揪住霍朗衣摆,“你今天是不是根本就没带他们去县里?!”
怕她摔着,霍朗脚下步子放缓了一些,“看着点脚下。”
“他们平时过去找你,你看重他们,不嫌烦,可是其他知青呢?”带着司宁宁跨过蓄水沟渠回到回生产队的主道上,霍朗嗓音沉沉开口道:“知青点难得休息一回,他们再去闹腾,怎么合适?”
司宁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嘴上还是辩驳了两句,“就两个孩子……而且之前你送肉过去,他们也都吃了。”
“只想着得好处,别的事一点不想沾,哪有那么好的事?”
“好了,相互体谅,你也正好歇一歇。”
“哼……”司宁宁轻哼一声,有些埋怨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既然怕麻烦这个,又怕麻烦那个,那还给那么精贵的东西做什么?”
“人都是相互的。”司宁宁眉梢轻皱,桃色唇瓣不悦微微撅起,“霍朗,你是个明白人,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是不是?”
“嗯。”霍朗轻应一声,“下回类似的事情,先跟你通气。”
“真的?”司宁宁不大相信。
霍朗好笑点头,“真的。”
说话期间已经走到分岔路口,司宁宁却还是不相信霍朗,她驻足停下,横眉竖目神情强势,“你保证!”
已经间接被忽悠了好几次,这一回,她非要得个霍朗的亲口保证才甘心。
“好,我保证。”瞅司宁宁那娇气霸道的劲头,霍朗叹气点头,语调里隐约有两分纵容的味道,“这回说真的,不骗人。”
“那行!”司宁宁满意了,眼眸弯弯勾起浅浅笑意,从霍朗身后蹦跶出来顺着分叉口一侧跑了几句,半晌半旋过身子看过来,“你自己亲口做的保证,你别忘了!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语毕,司宁宁再度转身跑开。
霍朗往着司宁宁背后晃荡的麻花辫,轻轻呼出一口气,不觉晃晃脑袋哑然笑了一声,随后步子一转,也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
司宁宁回到知青点已经下午三点多,屋侧自留地周围的竹排篱笆也围好了一大半,选的是那种直径两只宽的竹子钉成的,而不是用猫竹一类较粗的竹子劈成竹篾再去加工,所以稳固性会更高一些。
男知青用木头自制三角支架,这会儿合理分工,一个清理竹子侧枝,一个将竹子架在支架上面踩着锯成两节,还有一个负责将锯好的竹子搬到自留地一侧,围绕自留地一根接着一根钉进土里。
剩下一小部分,今天应该也能完工。
司宁宁打量着,忽然听到轻缓男声传来:“回来了。”
司宁宁从篱笆上挪开眼,视线跟刚锯完一根竹子的莫北不期而遇,她“嗯”了一声,顺口道:“你寄完信了。”
又见莫北原本长长有些飘逸的碎发变成了规整的板寸,司宁宁很是惊奇,“镇上有理发店?”
这个年代是有国营理发店的,不过这几次去镇上,司宁宁都没看见哪里有。
莫北腾出手摸了一把脑袋,“寄信出来刚好赶上挑东西的剃头匠过街,就顺道请人给剃了。”
司宁宁点点头,好奇地问:“剃头匠算私下营生不?带肩章的看见不拦?”
“这个不算,我问过了,说是生产队出的名额,安排跟理发店学出来的手艺,过街干活收钱收票,回去要上交给队里,到时候再从队里划工分。”莫北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司宁宁颔首,能理解是怎么一回事了。
正说这话,就听一旁宋书瀚叹道:“不走运了,我们昨天去镇里就没赶上。”
宋书瀚摘下眼镜蹭去额头上的汗,顺势把长度挡眼睛的头发往脑后抚了一把,半晌将眼镜架回鼻梁,他眯起眼睛,笑眯眯冲司宁宁道:“司知青,我记得你那儿好像有剪刀?能不能借给我们用一下?头发长长了碍事,我们自己琢磨剪剪算了。”
“好。”司宁宁迟疑点头,半晌弯弯眉狐疑轻皱,“你们自己剪,能行吗?”
宋书瀚笑了笑,“应该行吧,反正也不是姑娘,不要求好看,不碍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