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宁宁心中微松,唇角轻轻上扬,勾起一丝丝的怅然弧度:“莫北,谢谢你。”
明明眉眼弯弯,和平时的温柔恬静如出一辙,却不知为什么,莫北只觉得胸腔像是燃起了一把无名的火,既气恼又压抑。
温暖像太阳,温柔如月亮一般的姑娘,身上到底背负着怎样的过去?
可这事除非是司宁宁主动说,要不然根本无从问起。
莫北剑眉渐渐拢起,颔首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两人回到废品站,蒋月等人已经挑好了东西。
来前司宁宁曾说过,废品站捆扎另外收费,为了省下费用,蒋月等人是带着绳子来的,这会儿已经将木板桌角什么的都已经捆绑好了。
见司宁宁和莫北从拐角绕过来,蒋月兴奋跳脚:“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司宁宁,你看我挑的,不错吧?!”
蒋月拍拍身侧扎紧的木板,一晃眼扫见司宁宁泛红的眼眶,她手上动作慢下,两步走近司宁宁,“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收到家里的信了,有点想家。”司宁宁笑着摇摇头,看了一眼莫北,继而视线扫视众人,“既然都买好了,大家商量一下怎么拿回家吧!”
女孩子离家这么久,收到家信会哭、会想家并不难理解。
“慢慢适应,以后过年还是能回去探亲的。”蒋月安慰了司宁宁几句,又道:“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几个拿瓜和小件儿,李凌源和宋书瀚背桌板。”
蒋月和李凌源他们各自都挑了一些木板,回去就能组成两张小桌,正好一边一张。
木板分量不轻,李凌源和宋书瀚两个男同志不好意思看女同志为难,就说让女同志们拿小件,他们两个背木板。
“那走吧,要是没其他东西要买,就可以准备准备回家了。”司宁宁颔首,李凌源他们还是挺照顾女孩的。
“该买的都买了,再想买也没票的啦。”李凌源嘿嘿笑,扛起木板往外挪,“走吧!回家!”
蒋月她们分别抱着冬瓜、西瓜、南瓜,除此之外再就是拎了一些小物件儿,司宁宁相对清闲一些。
莫北帮她拿了蛇皮袋,她身上负重除了背篓,就是手里拎着的那一厚摞的本子。
莫北跟李凌源和宋书瀚说的是,路上背不动了他们可以换着来,却遭到了两人拒绝。
莫北身上的负重可能比不上他们,但是东西拿得杂,大包小包一堆,要是来回倒腾,回到知青点又得多延后一个点儿了。
回家路上,司宁宁因为心情不佳,不想在交谈中影响到徐淑华她们,所以才故意放慢脚步的,莫北大抵是出于不放心,一直默不作声地陪同在她身侧。
走进大山地界,偶尔看见路边山坡有不知名的小花,莫北还会尝试腾出手摘一朵、两朵的,递到司宁宁跟前。
司宁宁能感受到莫北的特意照拂和陪伴,但是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并不好受。
就好像是莫北一直记得之前的事,提醒她的狼狈。
司宁宁不想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别人喜不喜欢她,重不重视她,其实没什么所谓。
她只是……
不想再经历那种被抛弃,被推开的感觉了。
司宁宁侧身顿住脚步,眉心微微隆起望着递到眼前的花。
“这是交换,提前给的……”莫北攥住花的手紧了紧,又往前递进一分,“我晚上想吃上次那种汆面,可以吗?”
邮局的突发情况,让莫北更加确定对待司宁宁的心意。
他想对司宁宁好,想护着司宁宁,更希望能和司宁宁多一些交集,可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法和借口。
司宁宁原是迟疑,听见莫北这样说,她心知是自己过于敏感,不觉又有些抱歉。
撇去在之前的事不谈,莫北好歹也帮她拿了一路的东西……
“做饭就是搭把手的事,不用讲究报酬……下回你想吃什么就说,我有时间就帮你顺带做了。”司宁宁接过花,随意插在腰间背篓,垂下眼睑时睫毛下耷,浓密如帘,“其实徐淑华她们也有拿手的饭菜,她贴的饼子就很好吃……你找她们,她们也会帮忙的。”
“好。”莫北剑眉微扬,轻浅应了一声。
返程时“回家”说得轻松,可等回到知青点,已经是下午四点以后,李凌源和宋书瀚累得够呛,进屋放下东西坐在桌边就不想动弹了。
别看那些木头木板没多少,实际都是好料子,一路背回来真的挺不容易的。
知青点有头天夜里烧好的水,蒋月优先给两个大功臣倒上水,随后提着水壶转向大家:“你们要喝吗?快去拿杯子来!”
莫北把军用水壶递了过去,接了点水喝了两口,就转身往外走:“你们歇着吧,我去队长家借刨刀。”
李凌源和宋书瀚趴在桌上,一个蔫蔫点头,一个无力挥挥手,表示赞同。
莫北走后,司宁宁拿盆去了井边打水好好洗了一把脸,又把脖子上的汗都擦去,这才觉得舒坦多了。
稍作休息等身上热劲儿褪去,司宁宁又开始新的一轮忙活。
今早出门太早,几只兔子都没来得及喂,刚才进屋司宁宁过去看过,兔子精神头还算不错,就是笼子底下多了不少湿迹和一粒粒儿的黑色屎蛋,得尽快清理才行,要不然天热屋里容易出味。
司宁宁拎着兔笼往外走,蒋月见状把脸盆推进床底跟了上去,“是不是要喂兔子?我记着今天出门到回来还没喂过。”
“嗯。现在天热,咱们在家的时候就把它们拎出来,屋里好散散味。”司宁宁点头应声,又道:“你去掐萝卜叶喂兔子吧,先从左边那垄地,挑外围一圈的老叶子掐,嫩叶回头没菜的时候,咱们自己吃。”
蒋月点头,却没走开,“我先跟你一起收拾,学一学……一会儿咱俩一起摘叶儿去。”
司宁宁失笑摇头:“这有什么好学的?就把屋里扫一扫,浇点水蹭干净就行了。”
“你活儿干得仔细,我看你怎么干的,以后我就按照你的方式干。”蒋月固执发表自己的见解,已然是把司宁宁当成的模范标杆看待。
司宁宁干脆就由着她去了。
两人把堂屋收拾干净,一起去门前一侧的自留地里掐萝卜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