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知青点,霍朗在门口等候,司宁宁抽开大门细绳,进屋先将两个坛子搬了出来,她记着汗巾和蚊香的事,不用霍朗提醒随后就把东西拿了出来。
汗巾叠成整齐块状,蚊香则是撕了一页本子,用纸包着。
霍朗一手一个包着坛子,司宁宁就把东西塞进他褂子侧面的口袋里,“蚊香跟香是一个原理,你晚上睡觉前点燃放在床下,让它熏着就行。至于给梁院士写信的事……”
司宁宁顿了一下,耸耸鼻尖俏皮道:“我今晚再想想,明天写好了再给你!”
“好。”
霍朗点头应声,拿了东西就走,并未久留。
而在他走后不久,眼瞅着知青点只有自己一个人,其他人下工也要等一会儿,司宁宁计算着进空间一趟,还没来得及动作,门外一阵“哒哒”的脚步急速靠近,与此同时,年轻人叽叽喳喳欢快的声音传来:
“真好!”
“可不是咋地?你们什么安排?”
“还能什么安排,肯定得去趟镇里的啦!我还想去菜市看看能不能捡着漏!”
一行人兴奋议论,才走到屋侧前,就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司宁宁,蒋月兴奋上前,“宁宁,有好事儿,你听不听?”
“嘿嘿,司知青!”李凌源和宋书瀚怀里各自抱着一堆黄瓜走了回来。
司宁宁颔首算是打招呼,含笑的目光睨了蒋月一眼,径直转身坐在桌子旁边,“是放假的事儿吧。”
蒋月笑着的脸瞬间垮了下去,翻了个白眼坐在司宁宁身边,她推搡司宁宁质问:“你说,是不是队上的婶子提前跟你说的?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我盼着放假这事,眼睛都快望穿了!”
司宁宁唇瓣勾起浅笑,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宋书瀚和李凌源把黄瓜一股脑放在桌上,一推眼镜调侃道:“这还需要提前说吗?刚才回来一路你嗓门那么大,司知青估摸早就听到了。”
说着看了司宁宁一眼,目光发生交汇时,宋书瀚腼腆笑了笑。
司宁宁笑着称是,蒋月更懊恼了。
李凌源平时说不过蒋月,这会儿抓准时机蹦出来调侃,蒋月不服他,上去按住他胳膊就开始锤,屋子里顿时嘻嘻哈哈,闹哄哄一片。
司宁宁笑容恬静,坐在桌边看他们闹腾。
“队长说了,给咱们放两天假,还说以后只要不是农忙时候,就半个月给咱们放一回。”徐淑华坐了过来,解释完放假的事,又抬抬下巴,说起桌上成堆的黄瓜,“这些是刚才回来管记分的宏发叔给的,连黄瓜藤都拔了,说是要应季胡萝卜来着。”
司宁宁点点头,顺口提议:“这么多黄瓜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不如腌上吧,以后当小菜吃。”
刚才想进空间就是打算顺点儿黄瓜出来,现在好了,徐淑华他们直接带回一堆黄瓜,倒省得她再费力。
司宁宁的建议或者提议,从来不会遭到反驳,因此徐淑华点头十分迅速,“我看行。”
徐淑华不会做司宁宁那种凉拌式的腌黄瓜,但是她会腌菜。
司宁宁说腌黄瓜,徐淑华就觉得腌黄瓜和腌菜差不多,登时起身去厨房拿盆,端着黄瓜去井边洗。
司宁宁回房间把坛子里的绣球花拿了出来,捧着坛子跟着朝井边去。
蒋月看出她的动机,松开被打的“哎哟哎哟”叫的李凌源,上前接过坛子,“我来洗吧,你荡秋千去!”
司宁宁还没反应过来,宋小芸跟着从她身边跑过,“是啊宁宁,大事你做主出主意,小事儿我们来干!”
“那好吧。”司宁宁反应过来,失笑摇头。
大抵是因为女知青都出来了,男知青们也不好意思继续在屋里待,各自回屋拿了脸盆、衣服出来,一个个在井边打了水,洗衣服的洗衣服,洗头的洗头,这期间有一嘴没一嘴地唠着嗑,都在说明天的打算。
最后众人统一意见,约定明天早上比平时上工早一个点儿起床,争取赶在太阳出来之前到镇上。
大家都支持,司宁宁当然也没什么意见。
晚上蒋月她们收拾寄给家人的包裹时,司宁宁则握着笔杆,坐在桌边煤油灯下罗列明天要买的东西。
禾谷和早苗的学习进度一直很稳定,上回霍朗给的那沓钱有六块多,刨去口粮部分,还剩下不少,司宁宁没想过要据为己有,打算明天给两小只买点笔和本子回来。
再晚两天,差不多就可以引导两小只在本子上写字了。
还有煤油灯,也要再买一盏……
以后蒋月她们配了小桌什么的,这煤油灯肯定不能一直放在她这边,自己买一盏就买一盏吧,自己的东西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也不用担心别人口舌……
司宁宁在本子上写下“煤油灯”三个字,心里不禁又想:禾谷和早苗的文具解决了,队上其他那些小萝卜头怎么办?
这是惠及的不单单是那些小萝卜头,还可能是未来国家……
格局摆开了,铅笔和本子也没几分几毛,司宁宁想过自己掏,又怕这几分几毛在队里掀起什么事件风波。
毕竟年代艰苦,她眼中的几分几毛在别人眼中未必就是小钱。
思来想去,司宁宁还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具体情况等到时候扫盲班建立起来了,再看风向行事。
正想着,蒋月忽然趴到了小桌对面,“宁宁。”
“嗯?”司宁宁思维倏地被拉回现实,“怎么了?”
“你那笔一会儿能借给我用用吗?我想写封信……没有笔。”
“行的。”司宁宁会意点头,目光落在本子上,不知想到了什么,顺势在上面写下“钢笔”“墨水”几个字,随后将下垂床沿的腿缩了回来,歪去一旁把位置让给蒋月,“来吧。”
中性笔好用归好用,但是不保险,为了防止以后被人问起,明天去镇里还是顺势买支钢笔吧……
徐淑华她们带了信纸,却没带笔,于是在蒋月唰唰写了几页信纸之后,她们也跟司宁宁借了笔用。
司宁宁当然不会拒绝,等几人写完信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司宁宁收拾桌面准备睡觉,宋小芸问:“宁宁,你不给家里写信吗?”
“啊……”司宁宁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莞尔笑道,“前段时间我不是去县里了吗?当时顺道寄过信了。”
“哦!”宋小芸了然点头,没有再说。
房间里煤油灯暗下,其他三个姑娘或侧躺面墙,或平躺直视黑漆漆的房梁,心里都在期待明天寄信和几天之后家里收到书信的喜悦情景,只有司宁宁,她脑袋向着窗户的方向躺着,一双眼微微上抬,盯着窗外树梢间隙中的月亮不知道到在想什么。
一只调皮的绿尾萤火虫悄然晃荡进屋,司宁宁余光扫视一眼,侧身抱着小被子瞌上眸子,等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天蒙蒙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