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青年少女或许没有什么大的能耐,却胜在一颗心真诚赤诚,始终明白且记得司宁宁对待他们时的真诚与照拂,也愿意回馈司宁宁同等的真诚,至于照拂……
或许就像霍朗说的那句“有来有往”一般,蒋月等人无法像司宁宁照拂他们一样,去照拂司宁宁,但是却努力地想要尽自己微弱的力量,从别的地方找平这一层缺失。
这种行为突出来的品质,恰好是司宁宁愿意看到的。
钱财易得,真心不易得,在相处中所得到的回馈,从让司宁宁从内心中觉得,为这些人考虑,是值得的。
知道司宁宁爱干净,蒋月把女知青这边的房间、堂屋、厨房各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扫的干干净净。
宋小芸则是找了一块碎布头,将桌子、窗柩上的灰一一擦去。
徐淑华负责做众人的口粮蒸上,之后按照司宁宁的提议,把事先预留下来的几根红薯秧在门口一侧的自留地边缘见缝插针的找地方插上。
按照司宁宁的说法,结不结红薯不重要,只要能活,平时掐红薯藤也是一盘菜。
而司宁宁那边,莫北帮忙打完水,又问了两句有没有别的地方需要帮忙的,得知没有,莫北没有久留,随便找了借口就回了屋。
司宁宁则是把兔腿放在池子里泡着,转手把脸盆拖到身侧,把沾了零散血迹的汗巾放在盆里泡着,这期间她试着搓了搓,颜色一点没有要掉的意思。
即使已经预知到这汗巾不好洗,司宁宁也没有放弃。
肥皂在汗巾上用力来回蹭了几遍,直到沾染血迹的地方被涂上厚厚一层,司宁宁才停下,转手把盆里的水倒去大半,毛巾放进盆里,由着盆底浅浅一层水先泡着。
扒着水桶把手倒了点水冲去手上滑溜溜的肥皂,司宁宁回厨房拿来菜刀,小心将兔腿上的肉剃下,她将兔肉单独放起,腿骨拿到厨房腾出后锅,快速勾兑了半锅汤。
盖上锅盖,司宁宁一边切葱末,一边冲着徐淑华道:“一会儿大家一起喝汤吧,问问谁那儿还有土豆,可以拿两个过来。”
徐淑华连忙起身,“我那儿还有几个,我去拿。”
这两天下雨,空气湿度大,她那些土豆再不吃也要抽芽了。
司宁宁点点头。
知道徐淑华情况紧吧,司宁宁从她拿来的土豆里挑出一个稍大点儿的,其他的就没动。
司宁宁用勺子侧面刮去土豆表皮,草草用水冲了一下就将土豆对半切开,继而切成豌豆大的小粒。
锅里的汤烧开,司宁宁用菜刀把土豆粒儿铲起,分两回倒进锅里,回头见徐淑华在桌边扒拉那十几个土豆,其中挑拣出一些已经有了泛青趋势的土豆,打算明天吃。
回回都吃蒸土豆,吃的了不光腻,还噎得慌了。
司宁宁想了一下,道:“明天晚点我给你溜个土豆丝,你少蒸点高粱米,到时候配着吃吧。”
能吃饱,也能消耗土豆,最主要换个口味,对身体和胃都好。
徐淑华笑着摇摇头,“那太麻烦了,这样吃就挺好的。”
“你要是觉得麻烦我不好,就自己动手做。”司宁宁搅了搅后锅,土豆因为切得小,很快就被汤水煮得软烂,汤汁也随之粘稠起来。
把葱花撒了进去,司宁宁盖上锅盖,之后侧过身胯骨顶着灶台,目光睨向烧火的徐淑华,“日子长久过,过得舒坦了才有盼头。现在也没之前那么忙了,如果能分出一点心思爱护自己,也挺好的。”
徐淑华愣了一下。
司宁宁的话刚入耳里,徐淑华会觉得司宁宁跟她处境不一样,所以理解不了她的为难之处,可细细品过之后,徐淑华忽然又觉得,心里腾起了一阵暖意。
先前忙的时候是真的累,人都能晒掉一层皮,这两天没那么忙了,徐淑华其实挺焦虑。
平时干活赶不上队里的那些婶子的进度,拿的工分本来就不多,现在一闲下来,能拿到工分的机会就更少了。
工分一少,她自己都顾不上,还怎么兼顾家里?
徐淑华很着急,可司宁宁的话点醒了她。
家里那边再差也有父母顶着,可这边只有她自己。
如果连她自己都不顾自己,不爱护自己,别人谁还把她当回事儿?
徐淑华身体后倾,靠在黑漆漆的墙上,声音疲累中透漏出感激,“谢谢你,宁宁……我这阵子忙昏头了。”
“偶尔忙昏头一次不要紧,及时清醒过来就行了。”司宁宁弯唇笑了笑,点到为止,无论徐淑华听不听得进去,她都不会多说。
而很明显,徐淑华是听见去了的。
揭开锅盖,司宁宁转移话题道:“汤好了,喊大家吃饭吧。”
原定是快速淹点小黄瓜吃,现在有了汤,小黄瓜就只能延后了。
知青大多吃的都是粗粮,有人蒸的土豆,有人蒸的高粱米米饭,吃土豆的就单独盛汤,吃米饭的,就吃汤拌饭。
油水足,还沾荤腥,哪怕没有实质上的肉,一顿饭也让一伙人吃得十分满足,免不了又嚷嚷着夸了司宁宁一通。
类似的话听得多了,司宁宁觉得腻歪,摇摇头端着饭盒去井边洗。
先前泡在井边的汗巾颜色退下去不少,不是单单的血迹颜色,而是整体颜色。
司宁宁洗干净饭盒后搓了搓,血迹很快就被洗干净了,连带原本呈现淡黄色的汗巾都白了两个色号。
一想到那上面沾的是汗,而霍朗那大个头清洗得又没那么仔细,司宁宁不由在心里嘟哝了一句“糙汉”。
挺巧鼻尖凑近汗巾闻了闻,虽然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司宁宁却仍不放心,打了肥皂又搓了两遍,这才拿到门口台阶里侧的晾衣杆上晾着。
徐淑华她们清理完灶台,正在烧水准备洗脸。
司宁宁拿出莫北给的石榴,切成四块给她们都分了一点,末了蹲到一旁,边扣着石榴籽吃,边道:“你们吃完把皮留着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