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莲米下床吹灯,屋里瞬间黑下。
摸索上床,睡前夫妻俩避免不了的又咕哝了两句:
“困里面去点嘿!”
一阵窸窣,赵宏兵往里面挪了挪,“这回老天开眼了,打谷子的时候没下雨,赶着玉米、豆种播下去了才下,省得挑水浇地了,你说说,这省了多少功夫?”
……
雨在晚上八点左右才下下来,如司宁宁一开始的猜测,确实很大。
落在屋顶瓦片上,就跟小石子砸一样,“哐啷啷哐啷啷”的,司宁宁本来半梦半醒眯了一下,直接被这动静给惊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继司宁宁醒来之后,蒋月也醒了,不过她不是被吵醒的,而是被飘进来的小雨滴给惊醒的,“塌了,是不是房塌了?”
迷迷瞪瞪的一通叫唤,徐淑华和宋小芸也醒了,都从床上爬起在黑暗中眯着眼睛打量,“怎么了?”
细丝儿的小水珠被风带着往屋里灌,一同进来的,还有厚重的土腥气。
要知道知青点两边门前,各立了两根柱子承重,屋檐向外延伸出去至少80公分,这样小水珠都能被吹进来,可见外面风吹得有多厉害。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雨飘进来了。”司宁宁解释了一下,摸索下床从床底抽出脸盆,拿出里面还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你们谁那有绳子?”
“我这有捆包裹的。”
徐淑华摸黑翻出绳子,配合司宁宁一起把衣服固定在窗户上。
窗户太大,后面又陆续搭上了蒋月和宋小芸的衣服,才勉强遮了个大概。
雨飘不进来了,但是风还是会漏进来,不过影响不大,煤油灯也能点起来。
雨点落下的声音冲散了几个姑娘的瞌睡,司宁宁点燃煤油灯,屋里亮起,暖色灯光摇摇曳曳,几人坐在床上聊天。司宁宁觉得有点无聊,就翻出之前在县里带回来的那卷麻布,“前段时间去县里,赶上县百货大楼处理布搞活动,这一卷麻布是九毛八角钱,应该有二十五、六尺,我看着合适就买了一卷……”
司宁宁随便遍了个由头,把布拿出了过明路。
做衣服的过程不一定要明示,但东西得有一个出现的过程,不能每回都让人觉得她的东西都是凭空出现,时间久了,肯定会有人起疑。
毕竟平时去镇里的次数有限,而且包裹就那么点大,不管是去镇里买,还是找借口说家里寄来的,包裹都装不了多少,只能逮着点机会,就往外拿一点。
司宁宁从藤箱里抽出一根小指粗、半米长的淡紫色绳子,仔细看其实也不是什么绳子,而是由十多根长度差不多的毛衣线组成的,中间打了两个死结固定,两个死结之间的距离,正好是一尺。
70年代裁缝用的大多是木制尺子,司宁宁不确定卷尺这个东西目前有没有,担心贸然拿出来引起什么乱子,就事先在空间用毛线绳对比软尺临时做了一个用来丈量的东西。
“我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多,你们有谁要吗?我给你们算三分八一尺。”从司宁宁拿出布的瞬间,就成功吸引了屋里其他几个姑娘的目光。
再一听司宁宁解释的说辞,三个姑娘瞬间都围了上来,“真的三分八吗?”
处理布价格便宜,也不要票,但不是每天都有,偶尔有一批送到供销社,基本都是瞬间就能被抢空。
知青们出入受限,很难赶上时候,眼前有机会买,徐淑华她们当然心动,可考虑到一些问题,三人还是有些犹豫。
蒋月把布往外抖开了一点,手在上面轻轻抚摸,“供销社处理价是四分,你给我们三分八,不得亏了?”
“是啊宁宁,其实四分钱一尺也可以。你从外面带回来,已经省得我们走那么远的路去买了。”徐淑华附和道。
宋小芸虽然没说话,却是站在司宁宁横在床边的小桌对面,不住跟着点头。
“我买这个是按卷买的,又不是按尺……细算下来也差不多就是三分八一尺。”司宁宁唇角弯弯,半晌故作不耐烦摆摆手,“哎呀你们快点吧,要的话就赶紧,我现在就给你们裁,回头我塞箱子里了,轻易可就不拿出来了!”
蒋月默算了一下,确定司宁宁没有吃亏,当下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举手积极道:“那、那我,我要!我要三尺,不、四尺!”
“我也要点吧!我手里钱不多,就要两尺。”
“那我也要两尺!”
徐淑华和蒋月紧随其后。
“好,一个一个的来!”
蒋月先说的,司宁宁就从蒋月开始。
抖开布料,捏着毛衣绳跟布料一角对齐,压着布料往下倒腾四下,就是四尺了,想着麻布容易卸边,司宁宁又放宽了半寸才让蒋月掐住布料做记号。
她则从藤箱里翻出针线包里摸出小剪刀,让徐淑华帮忙一起将布料抻直,贴着蒋月手下把那一段布剪了下来。
蒋月拿了布料后,司宁宁拿着那卷布调转方向,依次给徐淑华和宋小芸也裁了布。
之后又按照自己需求丈量了两尺,让徐淑华帮忙抻直布料裁剪下来,最后连同几个姑娘给的买布钱,将剩下的布料一起锁进箱子里。
布料门幅,也就是宽度,常见是110cm,往上还有150cm的,不过不多见。供销社和百货大楼售卖布料,不看门幅,收费统一按尺计算。
司宁宁手里的这卷布,门幅就是110cm的,一尺下来布料的规格是110x34cm,裁剪拼凑一下,按照女孩子身量做一件半袖衫,还能有点剩余。
麻布单薄,透气,这些算是优点,但是也有缺点,那就是布料整体偏透。
司宁宁裁两尺布料下来,也是提前算好了的,做完两身换洗的半袖衫后,还能余点边角料,到时候在特殊部位扎点荷叶边,能做遮掩,也好看。
原来也有两身半袖衫,因为长个子的缘故,肩膀和胳膊肘那块有点紧,活动起来很不舒服,而且其中一件在之前打扫猪栏时,翻栅栏的时候给挣开线了。
之后回来洗干净后,司宁宁装箱闲置了,最近穿的一直都是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