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么兢兢业业又刻苦的人,在知道社员被老鼠困扰之后,就算手里没有猫,也能给配一副老鼠药不是,怎么也不可能不管,可人家就是不管了!
因为这里面,它还有一件事。
按照霍朗说的他所听到的版本,就是之前有人在秋收时过来借过猫,当时说好了过完年分了粮就给还回来,结果呢?
年过完了,猫是没还的,但是还了一副猫皮。
说是猫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被药死了,后来又传出来,说是被人打了吃了……
反正从那以后,别说借猫,就是给附近公社、大队的牲口看病,梁院士都积极不起来。
这事儿别人怎么想,司宁宁不知道,反正她听完之后心里挺不舒服的。
那猫如果真的是被药死的,找个地方埋了也就完了,到点儿了给人赔礼道歉如实说,谁都无法预料的情况也确实没办法,大概率都是可以被谅解的。
可被药死的猫会被扒皮么?
真正答案是什么,大家心里门儿清。
也难怪梁院士态度会变得刁钻。
“唉……”
忽然听到司宁宁叹气,霍朗低低笑了一声,“怎么?觉得棘手?”
转手又把汽水往司宁宁手边推得更近,“供销社放在冰褥子里冰过,喝喝看?”
“……嗯。”
司宁宁犹豫了一下,托起瓶子喝了一口。
空间里有冰箱,司宁宁当然不是馋眼前的冰汽水了,而是纯属对这个年代的汽水感到好奇。
小口喝了一口,味道甜得过分,而且不知道是糖精还是色素,味道很大。很奇怪。
这样的一瓶汽水在供销社售价一毛,喝完把瓶子退回去,还能退五分钱回来,可是在大环境里,或许有许多的少年少女渴望、想要喝上一瓶这样的汽水,但实际上,大家并不会买。
因为觉得奢侈。
而这瓶在许多人眼里代表着“奢侈”的汽水,此刻在司宁宁眼里却并不好喝。
“不好喝?”
‘是很不好喝’这几个字在司宁宁舌尖上转了转,最终被她咽下。
司宁宁摇摇头,“没有。”
浪费可耻,但就这一回了,以后她遇到肯定不买!
司宁宁皱着鼻子又喝了一大口,继而将汽水往旁边推了推,继续一边吃面,一边跟霍朗交谈:“这个事情确实有点棘手,而且我们下午就赶回去……”
“如果先前那只猫的事情是属实的话,这么短的时间内,几乎不可能取得梁院士的信任,更别说借到猫。”
霍朗薄唇张了张,司宁宁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摇摇头率先道:“让我试试吧,万一呢?实在不行我们就买老鼠夹。”
老鼠夹当然也是有作用的,可回想来之前赵宏兵的神色,明显还是希望能把猫带回去的。
许多的细节里也能体现出一些问题,例如老鼠夹毕竟是死物,无论作用还是灵活度,都远不及老鼠的天敌——猫。
越是想,司宁宁越是觉得时间不够用,于是加速几口吃碗面,又闭上眼仰起脖子“咕咚咕咚”把一瓶汽水一饮而尽,末了把空瓶子推到霍朗跟前,抽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吧!”
小脸板起,看着信心十足又夹杂几分视死如归。
霍朗无可奈何摇摇头,提起空瓶子跟在司宁宁身后下楼。
单满堂的车早就等在门外了,两人上车,再次经历十几分钟摇晃的车程,最终在一个破败的巷子口停下。
“要是有事可以先去忙你的,晚点再过来接我们。”
“知道了,霍朗同志!那我先祝你们好运吧,那位梁院士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单满堂呲出一口大白牙笑呵呵道,说完又看了一眼后排车座门口。
霍朗站在门边帮司宁宁打开车门,而司宁宁,几乎是从霍朗胳膊下钻过去的。
单满堂手里忙活打方向盘掉头,想到什么,他回过头来嘱咐了一句:“那个,霍朗同志,司知青,我听说那个梁院士见不得长得周正的,反正你两要去的话……注意点吧!”
说着,一踩油门跑了。
留下司宁宁和霍朗二人原地面面相觑。
司宁宁问:“啥意思?”
“字面意思吧。”霍朗答。
见不得长得周正的人……
司宁宁想了一下,道:“那要不然你别去了吧?你把我引到地方,然后你在路口或者哪个地方等我……”
“为什么不是你别去?”霍朗淡笑问。
“梁院士不喜欢周正的男人,又不是抵触姑娘,我不去谁去?”
霍朗笑司宁宁单纯,也不解释了,长腿一迈走在前面,“快点吧,时间不多了。”
司宁宁弯月眉挤了挤,念叨归念叨,脚下步子迈开,还是听话地跟在后面。
巷子错综复杂,里面的陈旧破败,比之刚进来时还要夸张,里面的住户也没有之前见到的那些体面,身上衣服不光打着明显的补丁,而且污渍黑漆漆的都快结饼了。
再看那一张张转过来打量的黑瘦的脸,莫名让司宁宁联想到了国外闹叛乱的贫民窟,让司宁宁有点不适应,小手下意识攥住霍朗的后腰衣摆。
霍朗目光向后斜睨,看出司宁宁的害怕,他安抚道:“这条巷子里住的大多都是砖厂工人或者其家属,他们只是好奇,没有恶意。”
司宁宁点点头,一听到原由,她紧张的心确实放下不少,甚至都觉得眼前的基层劳动人民的面孔都亲切和善了起来。
砖厂工作特殊,而且工作量很大,在卫生方面确实要落后县里的其他两个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