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司宁宁伸手“唉”了一声,根本没拦住,见霍朗已经躬身忙活起来了,她便没有再多说。
只是想到霍朗刚才提及的去县里,司宁宁有些意动。
但意动归意动,司宁宁要是摇了头,“谢谢你,霍朗同志。但是这次恐怕不行……生产队到处都忙,很难抽出功夫出去。”
她倒是想去,可这个时候哪好意思找赵宏兵请假?
就算好意思开口,赵宏兵也肯定不会答应。
司宁宁干脆打消了念头,可霍朗胸有成竹的声音,却在这时传来:
“如果你想去,你就可以去。”
“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司宁宁呆了呆,趴在猪栏边缘望着霍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整个猪栏静默一瞬,只听见鸟雀喳喳和几头猪供食槽的声音。
霍朗默了默,反问道:“你帮了我,我会帮你,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司宁宁以拳抵唇轻笑,眼神往猪栏地面扫了扫,“那这?也是因为我帮了你?”
“你要这么理解,也没毛病。”霍朗把猪栏冲了一遍,抬颚让司宁宁往一边站站,“水没了,我去打水。”
司宁宁点点头,后退两步鹿眸含笑望着霍朗,道:“那,去县里的事就拜托了?”
“好说。”
霍朗从猪栏里跨了出来,提起水桶朝猪栏后方走去。
司宁宁望着他走远,笑着摇摇头,又往食槽里舀了两瓢泔水。
两人言笑互动,殊不知,在距离猪栏不远的巷口外面,一个抱着铳担高挑的个子,此时后脊背紧紧贴住巷子外墙,背对两人站着。
莫北一直找不到跟司宁宁说话的机会,就算着时间,想等司宁宁来猪栏这边时,把话说开,可是现在……
莫北垂下眼帘,修长手指扣紧铳担。
似乎什么都不用说了。
因为……
他的猜测是对的。
他喜欢司宁宁吗?
或许吧。
但是从这一刻开始,不可以。
莫北下颚线紧绷,再次抬眼时,已满目清冷,他提起铳担,决然离开。
猪栏这边的活儿有了霍朗帮忙,很快就忙完了,两人大概约定了一下去县里的事,司宁宁便准备去打谷场。
临走前,霍朗又扥住了她的小辫子,“桶就放这边,我有时间就过来帮你收拾。”
介于心情不错,司宁宁仅是拢麻花辫并没有生气。
至于霍朗的提议,司宁宁也没有反驳,她潜意识里认为霍朗帮她,就和她帮助禾谷一样。
等将来那天禾谷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样的关系自然就会终止。
离开猪栏,司宁宁去了打谷场。
如昨天她从打谷场离开,叔婶们的交谈一般,扬谷子的活儿早被人接替了。
司宁宁走上前,还没开口呢,忙着扬谷子的大叔一挥手,道:“去去,司知青,你还是去翻稻草吧,扬谷子的活儿还是我来。”
司宁宁弯弯眉茫然皱起,有点摸不着头脑。
一旁又一个嫂子劝道:“是啊司知青,咱们女同志气力有限,翻翻草事半功倍咧,你要是扬谷子,累不说,也赶不上进度咧!”
这话很有道理,司宁宁怕真的因为她一个耽误了大家的进度,只好放弃坚持。
其实司宁宁也能看出来,这是大家对她的关照,因此,在走开之前,冲接替她扬谷子的大叔诚恳道了声谢:“叔,那谢谢你了。”
“害,这算啥?”大叔笑了笑,一摆手继续忙活起来。
司宁宁抽出插在一旁稻草垛上的木杈,帮忙翻稻草。
早上稻谷铺满打谷场,经过牛套上石磙来回来去地碾压,大部分谷粒已经脱离,为了防止稻草上面还有残留,就要把稻草翻过来,由牛和石磙再碾两回才能拢到一起,堆去一旁。
这活儿基本没有难度,就是灰尘大了一点,外加要顶着太阳晒。
司宁宁低头忙碌,动作由笨拙变得麻利,基本都忘记了周边闹腾的孩子们。
直到身边的婶子提醒她:“司知青,司知青?那些娃娃叫你呢?!”
“啊?哦!”司宁宁回过神,几个身上套着麻袋的小光头站在旁边望着她,嘴里含着:“老斯老斯,我娘说你会教我们认字,是真的吗?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起先司宁宁还以为这群孩子叫她“老司”,后面反应过来当地方言的口音,才知道这群孩子是在喊她“老师”。
司宁宁有一瞬间的词穷,脸跟着也红了。
老实说,这声“老师”喊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看着小萝卜头们期待又热切的眼神,司宁宁想了想,道:“现在抽不出太多时间教大家认字,不过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先教你们别的。”
“愿意!我们愿意!”
都不知道司宁宁要教啥呢,小萝卜头们就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这些孩子有的是出于自身对读书认字的好奇才跑来这里,也有因为家里父母说过,人要想有大出息,就得读书认字而来。
一群孩子站在一起,说闹腾是真的闹腾,可闹腾之余,又有一种莫名的规整的感觉。
禾谷在阴凉地方蹲着,看见大家起哄也忍不住凑了过去。
司宁宁将一切看在眼里,抿抿唇笑道:“我知道大家的意愿了。先去树荫底下坐会儿吧,我得先想想。”
打发走一群小萝卜头,司宁宁便杈草便转动脑瓜子思索。
现在教认字什么的,肯定是行不通的。
一来没有时间,二来也没有那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