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瀚坐在桌子对面,盯着司宁宁的手看了一会儿,又转眼去看司宁宁手下压着的本子。
这个角度看不细致,但也能看个大概。
本子粗略一看记了十几页的东西,近期最新的两回记录,就是上回买鸡仔和这次买肉。
“司知青记账很仔细,算账也快,以后要是返城了,找个会计的工作指定吃香。”宋书瀚笑道。
司宁宁含笑睨了宋书瀚一眼,摇摇头道:“你们就别打趣我了,算几分几毛还好,要是真上百上万的,指不定我能乱成什么样呢?”
蒋月一手托腮,“哼”了一声,撇嘴调侃:“大家都觉得你行,只有你觉得自己不行。”
“你懂什么?这叫适当谦虚,促进同志们之间的友谊。”司宁宁耸耸肩,故作俏皮眨眼,“我要是啥都拔尖儿,还有你什么事?你不得嫉妒死了。”
“谁嫉妒你了!”蒋月恼羞成怒红了脸,半晌又老实地趴回桌面,懒洋洋望着司宁宁,“唉,我觉得你说得其实挺对的,小团队确实需要你这样的……嗯,领头羊?”
“咋是领头羊呢?要我说,司知青应该是鹰啊!”坐在门口马扎上的李凌源插嘴道。
宋小芸好奇地问:“为什么是鹰?”
领头羊是指司宁宁的能力强,除去这一项,宋小芸觉得形容司宁宁的,应该是孔雀才贴切。
聪明又漂亮,到哪里都受欢迎。
怎么扯,也跟老鹰扯不上关系啊!
别说宋小芸了,蒋月、徐淑华,还有宋书瀚的目光齐齐地望向李凌源。
这一刻,李凌源仿佛迎来的独属于自己的高光点,轻咳两声还想故作玄虚,结果被蒋月扬手要打人的动作直接吓唬老实了。
李凌源缩缩脖子,解释道:“那句话你们没听过吗?一个组织内有五种人:震山的虎,远见的鹰,善战的狼,敏捷的豹,看门的狗……”
“你们就想吧,从咱们来介儿以后,司知青是不是帮咱们提前安排好了许些事?让咱们少踩了许多坑?介还不是有远见吗?”
屋里人沉默了,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别人觉得很有道理,司宁宁可不觉得。
在司宁宁眼里,李凌源现在完全顶替了徐淑华,或者说,他的彩虹屁吹得比徐淑华还要夸张,非但没有让司宁宁生出自豪的喜悦感,反而尴尬得脚趾想要扣地。
司宁宁把钱票夹在本子里,又“啪”地一下将本子合上,站起身冲李凌源道:“你说得对也不完全对,准确来说,一个组织里通常有六种人。”
“啊?”李凌源懵了,“六种人?”
这话是他之前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书上写的就是五种来着。
听见司宁宁说起六种,李凌源成功被带偏了,后知后觉呆萌地问了一句:“那第六种是啥?”
司宁宁把钢笔还给莫北,胳膊夹住本子,掰着手指数给众人听:“震山的虎,远见的鹰,善战的狼,敏捷的豹,看门的狗,还有……搅屎的棍儿。”
言罢又笑得眉眼弯弯,补充道:“李凌源,我看你得端正一下态度才行,要是总东插一脚、西插一脚的,你就该是那第六种人了。”
“嗯?我是第六种人……”
李凌源性格比较憨,反应总比其他人慢半拍,他还在纠结呢,屋里其他人早就笑开了:
“哈哈哈哈,搅屎棍儿!”
蒋月笑得捶桌,“司宁宁,我看你说得对,他、哈哈哈哈,他就是搅屎棍儿!平时大家伙儿说点啥他都能插上嘴。”
屋里闹哄哄的,氛围和谐热闹。
李凌源也反应过来司宁宁是在打趣他,不过他心态好,也不生气,反而跟着大家一起笑,“搅屎棍儿就搅屎棍!有我搅和,大家伙儿不也挺高兴的吗?氛围多好啊!介搅屎棍儿我乐意当!”
“咦~你要搅去别的地方搅!”蒋月前一秒还在嘻嘻哈哈,后一秒想到什么,一张脸瞬间皱起,“别在这儿搅,我们可不是屎!”
“噗……”
……
面对一群活宝,司宁宁桃色唇瓣弯起,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她侧身跨过长板凳打算回房间,期间又冲众人道:“好了,趁着下工前还有点时间,都睡会儿吧。”
男男女女们便先后起身,嬉闹朝各自房间走去。
宋小芸刚坐在床沿上,就看见司宁宁从床底抽出洗漱用的脸盆往外走,她好奇跟在后面问了一嘴:“宁宁,你做什么去?”
“啊?我啊?”司宁宁步伐微顿,半晌眉眼弯弯地解释:“我去弄点水。天太热了,窗口花环都蔫吧了……浇点水还能再挂半天,闻闻香味,心情也好。”
重要的是,能驱一驱屋里奇怪的味道。
说着话,司宁宁往外走去。
男知青里莫北落在末尾,司宁宁在堂屋跟他撞上,相互点头后,两人几乎并肩出了大门。
之后司宁宁去井边打水,莫北就站在堂屋门口望着。
后面跟着出来的宋小芸站在莫北身侧。
宋小芸身高是女知青里面最矮的一个,而莫北又是男知青里最高的一个,两个人站在一起,一个像美型人物中的美男子,一个像q版公仔里的小可爱,搭配组合说不出的奇怪。
宋小芸看看井边方向,又看看莫北,在她的印象里,莫北一直是一个俊朗、认真且严谨的存在。
以为莫北是觉得司宁宁整花花草草那些东西,太过打眼,宋小芸想了一下,糯糯地开口解释:“宁宁长得俊,喜欢一些花花草草也是正常的,莫知青,你不要……”
“多想”两个字,在莫北斜睨过来的眼神中止住。
那是一个疏远、冷淡,让人冷进骨子里的眼神,明摆出来的意思就是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
宋小芸哆嗦后退一小步,水汪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心惊。
然而莫北已经收回目光,看也没再看她一眼,长腿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朝男知青那边屋里走去。
司宁宁端着盆回来,看见宋小芸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好奇地问了一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