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和前两天的她一样……短短的瞬间没绷住情绪,心理建设崩塌,或者是想家人了怎么样的吧。
人的悲伤和情绪并不互通,某些特殊的情况,安慰也并不能起到安慰的作用,相反,它会让人更难受,甚至是自尊心受挫。
司宁宁没有打扰蒋月,收回目光抱膝坐在一边。
蒋月哭,司宁宁就在边上低着头,默数地上的小石子。
数到第四十九颗的时候,身侧蒋月吸吸鼻子,停止哭声,“咕咚”两下把竹筒杯子里的红糖水喝得一干二净。
末了一擦嘴巴,眼眶红红望着司宁宁,“嗝……谢谢你,司宁宁。”
“以、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因为刚才哭过,蒋月还有点不能控制的抽泣打嗝,“红糖我会还你的,最迟在下个月的今天。”
“嗯,都行。”司宁宁不轻不重应了一声,拍拍手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去做饭了。”
“嗯……等一下司宁宁!”
“什么?”
司宁宁驻足回头,蒋月坐在台阶上仰着脑袋看她,扭捏了一下才开口道:“你、你那针线包能借我用用吗?我……我想做几个月事带。”
司宁宁没有迟疑,把针线包拿给蒋月。
司宁宁大概知道,月事带就是姨妈巾,不过对于蒋月说要自己做姨妈巾的这件事,司宁宁感到有些好奇。
故而做饭期间,她出来看了好几眼,直到看见最后成果,司宁宁不禁有些愣神,心底更加感慨女性的不容易。
这年代供销社是有月事带卖的,不过需要月事带的票,而且因为做工和材料的原因,月事带的吸水性其实也并不好。
蒋月会自己动手做月事带的原因,一方面因为目前手里不富裕,另一方面,则是最近一段时间实在太忙,抽不出空闲去镇里。
自制月事带需要用到布,蒋月裁了唯二替换的半袖衫,下半截裁下来做月事带,上半截把边缘处用针线定一下继续穿。
反正穿在褂子里面,能遮住胸前隆起就行。
再说所谓的月事带,乍一看像是后世的情趣系带小内内,然而接触私处的部分,缝制得又像是个小口袋。
司宁宁看的云里雾里,后来见蒋月又单独缝了一个松紧带的小口袋,去灶里装了一口袋的草木灰,然后将口袋扎进,把草木灰尽可能压的均匀、平整后,塞进系带小内内的小口袋里。
这就是一个完成的月事带。
而这样的月事带,蒋月用裁下来的那点布料,勉强做了两个。
司宁宁唇瓣蠕动两下,问:“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小时候我妈跟我说,她们以前就是这么过来的……我现在也没有别的用,不行也得行了。”蒋月笑了一下,神色坦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注意点应该没关系。”
“嗯。”司宁宁点点头。
蒋月又问:“你今天中午都没回知青点,是去镇里了么?”
“没。”司宁宁摇摇头,不过也没提她跟霍朗进山的事。
因为司宁宁给她泡的那半杯红糖水,蒋月对司宁宁比之之前要亲近不少,她了然点头,解释道:“我以为你是去镇里,下午干活还在懊恼,没及时跟你说,托你顺带帮我寄点东西。”
“是寄给你弟的吧?”
“嗯。上回你教的那个蚊香,我抽空做了一些,想寄点给他,顺带问问他那边的情况。”
司宁宁默了默,错开视线转移话题,“最近忙,不好意思跟队上提这些等忙完这阵儿,到时候放假在一起去镇里吧。”
“好。”
两人说着话,外面传来一声吆喝:“哎呀!哪来的介些花?怪好看的咧!”
说话的是李凌源。
男知青们也下工回来了。
司宁宁想起之前泡在井边桶里的野百合,连忙转身出屋。
透过树影隐约可以看见水井旁边,李凌源撅着屁股趴在桶边看。
司宁宁拔高嗓音解释:“我摘回来的。队里的嫂子说能拌菜吃,我就摘回了一些试试。”
“啥?花也能吃?介咋吃啊?”李凌源回头看司宁宁,一张晒黑的脸满脸问号。
“应该是可以的,今天试试。”司宁宁走到井边,把花从桶里抱了出来,花枝上的水淅淅沥沥往下滴,打湿了她的布鞋。
司宁宁躬身把花拒得离自己远了一些,半晌问李凌源,“李知青,你们那屋有没有什么陶瓦罐儿的?”
“是有个陶罐,不过侧边把手折了,你看行吗?我去给你拿?”
“行的,那麻烦李知青了。”司宁宁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司宁宁要陶罐做什么,不过听司宁宁说可以,李凌源从池子里拨出来水快速洗了个脸,紧接着回到男知青那边屋,很快捧来一个黑灰色陶罐。
司宁宁把花暂时放在石台上,接过陶罐看了一眼,确认里面没有东西,她捡起洗涮池子边缘的丝瓜瓤,沾水开始清洗。
陶罐里面都是灰,司宁宁灌上水,用力蹭了几回也差不多洗干净了,反倒是外面,不仅积了灰,还有一些蝙蝠粑粑和尿啥的滴在了上面,混着灰尘有点结块。
司宁宁憋着气搓了好半天才搓干净,往里灌了半罐水,挑挑拣拣的,挑出十几支看着品相保存完好的花或者花骨朵,摘下花枝多余的叶子,以交叉的方式在罐子里插好。
十几支花明明也不多,可散开就跟一大束似的。
“怪好看的咧,司知青。”李凌源双手撑膝站在旁边看了全过程,感慨司宁宁手巧之余,又吐出金句:“要是口粮也能像介花一样,做饭越做越多就好了。”
“想啥呢。”司宁宁轻哼笑了笑,把池子冲洗干净后,率先抱着插满野百合的陶罐往回走,“歇歇吧,一会儿饭就好了。”
“唉,好的咧司知青。”
司宁宁把陶罐带到了女知青这边房里。
女知青房间很空,除了四张床,就只有一张之前司宁宁从镇里带回来的小桌子。
那小桌子勉强能并排坐两人,跟手里的罐子比例很不协调,司宁宁琢磨了一下,就把罐子放在进门口的墙边,正好挨着蒋月的床头。
“弄这些回来做什么?你也不怕别人说。”蒋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