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走了进去。在桌前站定,摊开手掌,攥了一天的铜戒静静地卧在掌心。轻轻地拿起看了一眼,再放到桌上。手指挥动,在男人额上结了个印,亮光一闪,铜戒上也反射出了光芒,又瞬间陨没。
“忘了吧。”似是叹息。
“没想到是你。”背后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
冥胤站在门口,五色斑斓的绸衣在夜色下显得妖异而又凄绝。额上有几缕发垂下来,竟是斑白的颜色。
“这样也好。”冥胤没有进来,目光复杂地看着篱清,“我……代冥姬谢谢你。”
“不客气。”篱清颔首,知晓自己没有了在此停留的必要,“先走一步。”
“请。”冥胤侧身让开。
擦肩而过,眼角瞥见冥胤眼中的湿润,那斑白的发在月光下越发刺眼。
不知不觉间,其实我们都变了许多。
冥胤再不是那个自私阴邪的冥胤。
而篱清呢?
一路是走着回去的,天地间只有一轮月来相随。心里空洞洞的,有什么想要破胸而出,又无处发泄,重重压回心底,烦闷又添了一层。
走到门口,朱红铜钉的大门紧闭着。连飞身掠过墙头都觉得懒,就抬手去叩。才叩了一下,门就“咿呀——”一声开了,平素跟在身边的小厮元宝大声嚷嚷着蹦过来:“谢天谢地,我的王呀,你可算回来了!快!快!王回来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沏茶!记得等等送到书房!”
老狐王平生最爱金银,都爱到快掉进钱眼里了。两个儿子原先就想取名叫元宝和铜钱。是族里的长老们好说歹说在门前跪了好些天才无奈地罢休,只能不甘心地把名字给儿子的贴身小厮。
“我的王啊,您这是去哪儿了?那个拿着扇子的公子都等了您大半夜了?叫人家这么等,怎么好意思哟?”元宝拖着篱清往书房跑,嘴里喳喳呼呼地唠叨,“可急死小的们了!您出门倒是吩咐一声呀,怎么一个人就往外头跑?还好来的不是长老,要不然,小的们非被扒了皮不可。我的王哎,小的们的命可都握在您的手里头,您可别没事儿拿小的的命玩儿呐……”
混混沌沌地听了前一半,这才想起来,昨日有人说要来喝酒,拒绝了,他只当没听见,还当真来了。好一个心血来潮又任意妄为的天之骄子啊……
就这么想着,元宝说他去把酒端来,便把他推进了书房。
正看着壁上字画的蓝衣人转过身来,四目相对,墨中透蓝的眸,星目炯炯,深重仿若含珠,一路能看进他的心底。竟莫名地想起了那个苦苦等着妻子归家的屠夫。
一时迷茫了,神思游荡。来不及抓住什么,身体就被拥住了。炙热的温度绵绵地传过来,肌肤隔着衣衫相熨。
“去哪儿了?怎么凉成这样?”他急急地说道。焦虑撕破了平日从容的面具,“我……我还当你不愿见我。”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