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躬身行礼,他直言进谏道:
“君上海涵,老臣只是根据昨日三公子的表情和以往的表现对比出来的大胆猜测。”
这话很含蓄的暗示:昨天三公子以外物看透人心,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嬴霸闻言,觉得今天的张仪胆子太大,尽管心中依旧有火。
但对方乃是大良造,又是多年老臣。
即便心中有怒,也不能降下责罚。
再者说,张仪所言不无道理。
嬴霸亲自前去探查过三公子的虚实。
他心中也认定,赢天的玩世不恭定然是装出来。
五年前发奋读书,一夜之间颓废堕落,现在想想,着实可疑。
张仪的这番解释,是最合理的。
见气氛有些紧张,犀首公孙衍开口说道:
“君上,不若明日朝堂之上,听听群臣的意见。
毕竟,去封地镇守一方乃是关乎国家的大事,儿戏不得。”
穰侯魏冉闻言还想要再劝说君候一番。
不过被嬴霸制止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道:
“此事就按犀首说的办,你们都退下吧。”
“是!”
三人退出承明殿。
侯府之外,世子的党羽们正在密谋朝议三公子的事情。
一夜过去,世子府内依旧灯火通明。
翌日九点。
侯府承明殿。
嬴霸端坐高位,文武百官列队站于大殿之中。
以世子为首的一众公子站成一排。
內宫宦官黑夫高声宣唱道:
“朝议,有本奏,无本退!”
在一些照例回报的军务税收之后,甘龙突然出列。
他开口,中气十足的朗声说道:
“老臣有事上奏!”
內宫宦官黑夫回道:
“准奏!”
“上报君上,三公子已及冠数月,依秦律,该前往封地就职了。”
甘龙身兼数职,其中之一便是首傅,他如此启奏,那摆明了是世子的意思。
嬴霸心中了然,他开口说道:
“本候正好也想借着机会问问诸公,对于三公子去封地一事,执何看法?”
闻听此言,世子嬴荡不禁心中暗喜。
他心想:看来君父也有让赢天快点去封地的意思。
群臣闻言纷纷迟疑。
而甘龙一派的世子党羽则是喜上眉梢。
霎时间,接连三十多人站了出来,纷纷表达自己的看法:
“上报君上,臣以为三公子喜好顽劣,有辱君候威名,因立刻遣往咸阳就藩。”
“上报君上,三公子封地于咸阳,因早日就藩,也能早日在外磨炼,希望能改掉三公子诸多恶习。”
“君上,三公子贤德,有三公子统领咸阳,秦国东陲无忧矣。”
为了能让三公子早日就藩,这些人什么话都说,甚至自相矛盾。
明明心中觉得三公子就是个醉生梦死、贪图玩乐的纨绔膏粱。
却说有三公子在,秦国东陲可安这种违心的话。
看着朝堂上一边倒的形势,穰侯魏冉急忙站出来,说道:
“上报君上,三公子就藩一事,还应从长计议!即便是就藩,也该缓和至明年。”
魏冉话音落下,紧接着自己一系的人也相继站了出来。
“君上!三公子虽然及冠,但不熟政事,万不可着急就藩。”
“君上!就藩一事乃国之重事,应找一个熟悉地方军务的大臣对三公子培训之后再做打算,万万急躁不得!”
“上报君上,三公子贪图享乐、不喜政事,若是贸然让其就藩,倒行逆施,以至于咸阳多生祸端!”
一时间,朝堂之上竟然形成了两股对立的势力。
一面是以甘龙为首的赶人派。
另一面则是以魏冉为首的挽留派。
看着这般混乱的场面,世子嬴荡惊讶了。
文武大臣惊讶了。
张仪、犀首更是一脸莫名。
嬴霸此刻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难不成魏冉是三公子安插在朝中的党羽?
可自己这三公子什么时候增添了这么多的党羽?
三公子倒还真是屡屡让本候大开眼界!
经朝堂上这么一闹,嬴霸还以为。
穰侯魏冉为首的一众朝臣是自己三儿子赢天的心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