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不太长,但也不太短,很是寂静,只听得浅浅的脚步声。
容景带着云浅月来到一处院门前,云浅月听到有一个老者恭敬地喊了一声,公子
嗯容景应了一声,抱着云浅月走进。
可以抬头了吗云浅月闷闷地问。
容景脚步一顿,这才低头看云浅月,见她一直埋着头,眸光闪了一下道:今日倒是听话了
我一直很听话什么时候不听话了云浅月抬起头,白了容景一眼。
以后若是一直这样听话就好了容景不再看她,抱着她向前走去。
云浅月这才看到他带着她来到了一处院落,这处院落不大,但很是干净,院中用青石板铺就,没有花草,倒是有几株海棠树,树上有细小的红粉的花蕾。似乎沾染了空气中的水汽,总感觉有一种特殊的娇嫩,她问容景,这是秋海棠
嗯容景应了一声。
大雨没毁了它云浅月又问。
魏管家在下大雨前用东西给它遮了雨。容景解释道。
云浅月点点头,想着这样娇嫩的海棠花骨朵自然受不了任何的风吹雨打,海棠花本身就是一种娇弱的花。如今已经是八月了,九月的时候秋海棠就会开了,如今见到这样含苞欲放的海棠骨朵也不奇怪。她移开视线,打量这座院子。只见有排水沟,这也是这个院子没被水淹了的原因。
来到一处主屋门口,容景挑开珠帘,抱着云浅月进了房间。
房间同样干净整洁,窗明几净。器具摆设也很精致,但自然比不上荣王府的紫竹院。
容景将云浅月放在软榻上,云浅月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轻柔地问,累不累
你很轻容景道。
我说的是治水累不累云浅月问。
容景看了她一眼,在她脸上搜寻片刻,忽然低声道:你想我如何说我要说很累但见到你之后还可以做些更累的事情呢
云浅月脸一红,伸手捶了他一下,笑骂道:没羞
容景坐着不动,任她捶打,她手下力道不重,他只觉得胸前震动了一下,凝视着她的脸,面上却无笑意,就那样深深凝视。
云浅月迎上他的眸光,被他眸中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吸引。
容景忽然低下头,一寸寸靠近云浅月,云浅月不躲不避,任他的唇稳稳地重重地覆在了她的唇瓣上。早先在水面上那个吻浅尝辄止,自然不够抒发思念,如今思念如一把蓬勃的火,一触即发,熊熊燃烧。
云浅月感觉到了容景身上的热度,以为在他怀里就这样燃烧下去,容景辗转缠绵了片刻,忽然抬起头,依然凝视着云浅月,眸中神色涓涌,有浓浓的思念,还有浓浓的。
云浅月看着容景的眸子不由心悸。
容景忽然移开视线,拍拍她的头,声音沙哑,真乖
云浅月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容景起身站起来,对外面吩咐,弦歌,准备水沐浴,准备晚膳。
是,世子弦歌在外面应了一声。
我刚刚因为去接你,还剩下些事情没处理,我先去处理,你先沐浴用膳。我稍后就回来。容景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立即摆出哀怨的脸,你要去哪里处理事情我才刚来你就扔下我。
去这里的知县府衙,就在不远。容景看到云浅月不舍的情绪,似乎笑了一下,眉眼微微弯起个弧度,有些事情别人做不了主,只能我去。
云浅月咬了一下唇瓣,妥协道:民为天,好吧
容景伸手摸了摸云浅月的脸,指尖流连处无限爱怜,须臾,他撤回手,抬步走了出去。
云浅月看着容景的背影离开,脸有些热,伸手摸了摸脸,指尖滑下又摸了摸唇,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的热度褪去,指尖蜷了蜷,目光现出一丝飘渺。
门口的珠帘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弦歌自己搬了一个冒着腾腾大热气的木桶走了进来,先将木桶放进了屏风后,出来对云浅月见了个礼,欢喜道:浅月小姐,您总算来了这几日世子夜晚都不睡觉,今日您来了之后,他可以睡一个踏实的觉了。
云浅月看着弦歌,闻言蹙眉,他每日晚上都不睡觉
弦歌点点头,当时我和世子出京城的时候雨太大,这一路上受灾的地方太多,世子每日每夜的组织人治水。哪里睡得上觉每晚也就小憩那么一两个时辰。我起初以为是世子急着治水,舍不得休息,后来洛水城的水治理得差不得了,世子依然夜晚不睡,我才知道世子是睡不着。
他看起来是气色不大好。云浅月道。
何止是气色不大好世子从京城出来就染了风寒,一直用了好几日药,如今才好一些了。弦歌道:世子的体格本就差些,连雨赶路,自然守不住的。
他给我的信居然没说。云浅月蹙眉。
世子自然不会和您说,怕您担心。也不让属下说,不过属下觉得还是要您知道得好。您假装不知道就成了,可别说属下告诉您的,否则世子一定会罚我。弦歌谨慎地道。
好我假装不知道。云浅月笑了一下。
弦歌用手挠挠脑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见云浅月气色也不是太好,想着她日夜赶路也很累,便道:您先沐浴,世子早已经吩咐人准备了晚膳,属下去给您端来。
云浅月点点头,看着弦歌身影离开,珠帘荡了荡,她收回视线,起身站了起来,走进屏风后,将自己埋入水中。
凌莲和伊雪找到了这处院落,在门外轻轻喊了一声,小姐
进来吧云浅月在屏风后出声。
凌莲和伊雪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屏风前,凌莲禀告道:小姐,罗玉那个少年被玉太子的人带走了。
嗯云浅月低低应了一声。
小姐,您看到玉太子了吗凌莲语气有些怪异。
没有云浅月摇头。
凌莲忽然笑了,低声道:奴婢猜您也没看到,那么美的男子,景世子定然不会让您看到的。连奴婢和伊雪都给看愣了呢
他长得比容景还好云浅月声音顿了一下,问道。
也不是比景世子长得好,是不一样的感觉。景世子的容貌像是诗画,巧夺天空,雅致温润,雍容清雅。总结一个字,景世子当得雅字。而玉太子的容貌像是天人,玉质盖华四个字绝对是没错的,是那种惊艳的潋滟。总结一个字是滟。凌莲笑道。
云浅月似乎笑了笑,没说话。
玉太子给人的感觉很温暖,不过绝对是不寻常之人。凌莲又道。
他当然不是寻常之人,他是东海国的太子。云浅月笑着提醒凌莲。
凌莲点点头,忽然又道:不过奴婢觉得玉太子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云浅月笑问。
我感觉他身上的气息很熟悉,但也说不出哪里熟悉,就是那种隐隐约约的和别人不一样的那种感觉,和小姐有时候散发出的气息很像。凌莲犹豫了一下,据实以告。
云浅月埋在水中的身子细微地一颤,唇角的笑意收起,语气有些低缓,是吗
是,奴婢也感觉出来了七大长大当年特意地训练了我们关于嗅觉和气息的辨认。所以凌莲和我都比较敏觉。伊雪也接过话点头,话落,又意识到什么,连忙道:也许奴婢二人的感觉不对,毕竟是那种说不出来的东西。
嗯云浅月又低低应了一声,恍若不闻。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忽然觉得小姐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们的衣服还湿着吧赶紧去换了自己熬点儿姜汤喝了,免得染了寒气。云浅月沉默片刻,对二人吩咐。
是凌莲和伊雪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房中静了下来,水中浓郁着馥郁的花瓣香,云浅月低头看着花瓣,是新鲜的兰花。兰花是君子之花。她伸手掬起一片花瓣看了看,又放入水中,看着因为她的动作,花瓣在水中漂浮画着圆圈,荡起一圈圈涟漪,片刻后,水静止,花瓣也静止不动。她起身站了起来,拿起干净的衣服披在身上,赤着脚走出了屏风。
似乎听到了她走出的动静,弦歌才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顺便给屋中掌灯。
你家世子用过晚膳了吗云浅月坐在椅子上问。
世子从京城出来之后这几日都和官员在府衙用膳。弦歌道。
云浅月点点头,弦歌退了下去,她拿起筷子,慢慢地品着桌上的饭菜。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淡紫色的阮烟罗如蒙上了一层光晕。将桌子上的饭菜吃下大半,直到吃不下了,才放下筷子,懒洋洋地窝在椅子上。
浅月小姐,世子说还要晚些才能回来,被府衙里面的事情给拖住了,让你用过膳之后自己先睡吧弦歌的声音从外面传开。
云浅月看向外面,只见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了,她蹙眉,他说晚些是什么时候吗
世子没说弦歌摇头。
云浅月忽然起身站了起来,对弦歌道:你带我去府衙
浅月小姐,您要去府衙弦歌似乎一惊,连忙道:您日夜赶路定然是累了,世子让您休息,世子这些日子都是这样的,事情太多,世子都亲力亲为。所以才
云浅月来到门口,对弦歌道:我不累,你带我去
这弦歌犹豫。
云浅月笑道:他不回来我也睡不着,与其在这里等着不如去看看他,可以帮些忙。
弦歌见云浅月坚持,点点头,连忙去了不远处的房间里拿出一个灯笼,头前带路。云浅月跟在他之后,向外走去。凌莲和伊雪从房间出来要跟上,她摆摆手,二人立即止步。
出了院落,云浅月才看到街道上都被挖了水沟,水沟里还有未排净的水,借着弦歌打的灯笼看去,只见每一条街都有倒塌的房舍,有人在房舍前忙活着重建。显然河谷县这一场大雨受灾比所有的地方都重,她看着那些倒塌的房舍问,死了很多人吗
弦歌闻言摇摇头,语气有些叹服地道:本来可能会死很多人,但下雨的时候东海国的玉太子正好到达河谷县。他帮助这里的人做了全部的迁移和救灾,几乎没死人。
云浅月脚步猛地顿住,这样
是这样的弦歌佩服地道:世子说若按照现在的房舍倒塌和大水情况来看,至少河谷县要死半数人以上,如今几乎没死人,是个奇迹。世子从来不夸人,属下还是第一次听到世子用那种语气夸别人呢
云浅月抿了抿唇,笑着点头,的确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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