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之间,他又注意到了那女子的样子,不禁问道:“据说那事发生在十年前,如今过去了这么久,姑娘还做这样的装扮,还没有嫁人吗?”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那女子老实地回答道:“还没有。”
老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的目光不停地打量着女子。
这一仔细观察,他才发现,女子的脸上不知为何,清冷之色渐退,隐约间竟似有红鸾涌动。
不会吧,天下间哪有这等奇事?
可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理由能够解释,这女子为何对恨了十年的人始终不下杀手的呢?
想到这些,老头大概有了一些思路。
“姑娘,试问一下,除了让他以死谢罪之外,难道没有别的办法让你消气吗?”
那女子呆立无语,眼神茫然,显然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十年来,她每每午夜梦回,想起的都是田伯光那张可恶的脸。不知道多少次告诫自己,再见到这个恶贼,一定要杀了他报仇雪恨。
可真的见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又始终空落落的。
见到他转身而逃,她想也没想,就紧追不舍,一如十年前那场万里追击。
究竟是不想再次放弃仇人,还是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按理说,既然知道他是丐帮帮主,那么寻找起来不要太容易,完全可以不用在意一时的得失啊。
可她就这么做了,义无反顾地做了,一直追到了这里。
随后两个人就是交手,打的难解难分,她却始终奈何不了对方。
十年未见,她的修为提升了不少,可那个可恶的家伙却变得更加恐怖了。
可打来打去,却始终打不赢那个家伙,她的心态就彻底崩了。悲观之下,便想着干脆这样死掉算了,也免得继续丢人。
奈何那个可恶的家伙却好像胶皮糖一样,千钧一发的时刻,竟然将她救了下来。
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这一救,牵牵扯扯,把她的心绪也扯乱了。
见她这幅迷茫无措的样子,老头人老成精,就更加什么都了解了。
他轻声问道:“姑娘,人生苦短,坎坷诸多。你还年轻,有没有想过未来的人生怎么过?”
那女子怅然若失。
“我这样,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每日里如同行尸走肉,始终被那种痛苦折磨着,真是生不如死。”
老头劝慰道:“为何这么说?姑娘不也是说,令家先祖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却也和自己喜欢的人合合美美地生活了一辈子嘛。姑娘乃人中龙凤,也完全可以找到自己心爱的人,今后子孙满堂啊。”
女子痛苦地摇摇头。
“先祖的境遇实在是千年难遇,世人更多庸俗,岂会如同先祖那样高洁?小女子已不敢奢望这些,就此孑然一生,远离俗世算了。”
老头抓住机会,引导着道:“姑娘说的没错,世人确实很多庸俗。可唯独一人例外,肯定不会在意姑娘曾经的遭遇。”
那女子只是不信。
“这世间哪里会有这样的奇人?”
老头试探着道:“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到底是谁害的姑娘如此的?那家伙不是口口声声愿意做任何的补偿吗?不如……就让他补偿姑娘后半生的幸福如何?”
“岂有此理?那个恶贯满盈的混蛋,我恨不得……恨不得……恨不得……”
您倒是坚决点啊,怎么不说下去了?
看到女子那犹犹豫豫、面色纠结的样子,老头心里就好笑不已。
“诶,姑娘此言差矣。老夫以过来人的经验,希望姑娘不要介意。事已至此,姑娘就算是真的杀了那个臭小子,又能如何?与此如此,为何不为将来的日子多想想呢?”
那女子心口起伏,显然很是激动。
“老前辈,小女子无才无德,就算孤苦伶仃,也不能以身饲虎。这样一个无耻卑鄙的恶贼,焉知将来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老头附和点点头,先让那女子的情绪缓和一些。
“姑娘言之有理,确实应该如此担心。只是老夫多少吃过了很多盐,所以有些拙见,希望姑娘能够听听。当然了,认不认同还要看姑娘自己。”
这女子也不说什么,就只是静静地站着。如果是田伯光面对她,那肯定是当即麻爪,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这老头却了解的一清二楚,也不等女子的回应,径自道:“那臭小子当年确实可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如今的他,以老夫来看,改变十分巨大。别的不说,他能够揭发解风的罪行,把堕落的丐帮拉回正规,就足以说明,他是孺子可教,改邪归正了。既然如此,姑娘又别无所求,为何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也给自己一个开启新生活的机会呢?”
那女子依旧还是一言不发,可是扭捏的表情和默默绞在一起的小手,似乎预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