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和冲虚,对于葵花宝典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令狐冲更是第一次听闻葵花宝典的名号,也第一次知道葵花宝典和林家的辟邪剑谱,竟然是一回事。
令狐冲道:“这位林前辈从华山派岳蔡二位前辈口中,获知葵花宝典的精要,不知那辟邪剑谱又从何而来?而林家传下来的辟邪剑法,却又不甚高明?”
方证道:”辟邪剑法是从葵花宝典残本中悟出来的武功,两者系出同源,但都只得到了原来宝典的一小部分。”
转头向冲虚道:”道兄,剑法之道,你是大行家,比我懂得多了,这中间的道理,你向令狐少侠说说。”
冲虚笑道:”你这么说,若非多年知己,老道可要怪你取笑我了。当今剑术之精,除了风老前辈,又有谁及得上令狐少侠?”
方证道:”令狐少侠剑术虽精,剑道上的学问却远不及你。大家是自己人,无话不说,那也不用客气。”
冲虚叹道:“其实以老道之所知,与剑道中浩如烟海的学问相比,实只太仓一粟而已。将来也不知是否得有机缘拜见风老前辈,向他老人家请教疑难。”
又向令狐冲道:”今日林家的辟邪剑法平平无奇,而林远图前辈曾以此剑法威震江湖,却又绝不虚假。当年青城派掌门长青子,号称‘三峡以西剑法第一’,却也败在林前辈手下。今日青城派的剑法,可就比福威镖局的辟邪剑法强得太多,其中一定别有原因。这个道理,老道已想了很久,其实,天下学剑之士,人人都曾想过这个道理。”
令狐冲道:”林师弟家破人亡,父母双双惨死,便是由于这个疑团难解而起?”
冲虚道:“正是。辟邪剑法的威名太甚,而林震南的武功太低,这中间的差别,自然而然令人推想,定然是林震南太蠢,学不到家传武功。进一步便想,倘若这剑谱落在我手中,定然可以学到当年林远图那辉煌显赫的剑法。老弟,百余年来以剑法驰名的,原不只林远图一人。但少林、武当、峨嵋、昆仑、点苍、青城以及五岳剑派诸派,后代各有传人,旁人决计不会去打他们的主意。只因林震南武功低微,那好比一个三岁娃娃,手持黄金,在闹市之中行走,谁都会起心抢夺了。”
令狐冲道:“这位林远图前辈既是红叶禅师的高足,然则他在莆田少林寺中,早已学到了一身惊人武功,甚么辟邪剑法,说不定只是他将少林派剑法略加变化而已,未必真的另有剑谱。”
冲虚道:“这么想的人,本来也是不少。不过辟邪剑法与少林派武功截然不同,任何学剑之士,一见便知。嘿嘿,起心抢夺剑谱的人虽多,终究还是青城矮子脸皮最老,第一个动手。可是余矮子脸皮虽厚,脑筋却笨,怎及得上令师岳先生不动声色,坐收巨利。”
令狐冲的禁忌就是岳不群,当即勃然变色。
“道长,你说什么?”
冲虚微微一笑,说道:“那林平之拜入了你华山门下,《辟邪剑谱》自然跟着带进来了。听说岳先生有个独生爱女,也要许配你那林师弟,是不是?果然是深谋远虑。”
令狐冲恍惚了一下,仔细想想,冲虚说的似乎并非没有道理。
田伯光却愤愤不平。
“臭小子,我之前这么说,你却要拔剑相向。怎么冲虚道长说了,你就认可了?去福建的时候,我不是就告诉过你,要小心你师父嘛。”
令狐冲讷讷数声,努力争辩道:“冲虚道长也只是猜测而已,哪像田兄,言之凿凿,就对准我师父。”
到了此时,田伯光也不藏着了。
“哼,你师父不深谋远虑,派劳德诺和你师妹去福建开酒店干什么?别告诉我,那么凑巧,就正好赶上林平之和青城派的人冲突。嘿嘿,华山距离福建可算不上近啊。”
令狐冲彻底无言,心里其实已经知道,田伯光说的没错了。
田伯光冷笑不止,继续道:“你之前不是问我,到底是谁拿走了那面袈裟吗?今天就不妨告诉了你。”
令狐冲精神一振。
“田兄,到底是谁拿走了袈裟?你说了出来,我一定手刃此贼,为八师弟报仇。”
田伯光好笑地看着他,心里泛起了恶作剧的想法。
“那天早晨,我就潜伏在你养病的卧房梁上,看的清清楚楚。一开始是你师娘发现了你,把你送进了卧房。后来她给你包扎伤口,看到了你怀里的袈裟。不过宁女侠人中龙凤,光明磊落,只看了一眼,就又塞了回去。随后,宁女侠离开,你猜是谁摸进了你的卧房?”
令狐冲又惊又喜,身躯都颤抖起来。
他听田伯光叙述经过,夸赞师娘是女中豪杰,那真是欢喜的不得了。
果然是自己的师娘,让他十分的自豪。
可耳听着田伯光要说出盗取袈裟的真凶,他又不免紧张起来。
可田伯光已经决定了,要好好刺激他。
“嘿嘿,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就看到你那好师父,轻手轻脚,比进了皇宫还要小心。样子之猥琐,真是生平仅见。什么君子剑,果然还是伪君子更适合。”
尽管令狐冲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听到田伯光直接点明岳不群,他还是一阵阵头晕目眩,险些摔倒。
田伯光依旧在继续。
“你那师父凑到你的床前,接连呼唤了你好几声,结果你在昏迷当中,自然没有什么回应。见此,你那师父更不客气,直接伸手进了你的怀里,把那袈裟给偷走了。”
令狐冲只是不信,感觉自己的天都崩塌了。
“你胡说,我师父……我师父光明磊落,岂会做这样的事?”
冲虚在旁边也听的紧皱眉头,疑惑地看着田伯光。
“田帮主,请恕老道唐突。当时田帮主既然在现场,那辟邪剑谱又精妙无比,难道田帮主就没有动过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