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肆衡淡定地收回目光,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吊儿郎当的神色间藏着一抹慎重,只是向来张扬狂妄惯了,从来都难以吐露真心的想法。
“安然孤儿院是飞扬孤儿院你知道对吧?”
白知逸虽然是疑问句,却是陈述语气,仿佛早就笃定了一切。
“啧,你现在才知道?”
白肆衡欠欠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讨人厌那般。
“我们去过吗?”
白知逸印象里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去过没有,好像去过又好像没有去过,模模糊糊的记忆真是让人心生懊恼。
“当然……”没有。
后面两个字白肆衡正想脱口而出,可是不知为何他有些说不出口。
回忆着昨天第一次前往安然孤儿院,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却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感觉自己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去。
可那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一点也不似做假。
然而记忆里确实没有一丝印象。
白肆衡眯了眯潋滟的桃花眼,神情藏着一丝疑惑,顿了顿继续道:“感觉有点熟悉,不记得去过。”
“……”
白知逸闻言沉默不语,他也觉得很奇怪,现在看来出问题的不仅仅只有自己一个人。
当年陵鸠死后,有关于他的一切消息就像是突然被无形的大手凭空抹去。
什么都没有留下。
白知逸已经忘记了陵鸠的长相,明明也就过去了五年。
不管怎么尝试回忆,永远无法想起有关于那张脸一丝一毫的印象。
这非常不对劲。
他们早在当年就发现了端倪,只是陵鸠太过耀眼了,惨烈的死亡到现也难以让人接受这一切。
就算再怎么怀疑,终究陵鸠还是死了。
死在了五年前。
尘归尘,土归土。
地狱与人间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单凭一己之力又能如何扭转乾坤呢?
“你也记不起来了,对吧。”
白肆衡双手插兜,似乎猜到了什么。
聪明如他,有些事情不是没有发现,只是愿不愿意去计较深究罢了。
结果是陵鸠死了。
所以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白知逸一声不吭,仿佛默认了对方的话,那张侧脸被月色照得越发苍白,薄唇轻抿,嘲弄的神情格外讽刺。
明知道有问题,可是谁都不愿意去仔细查找答案。
因为罪魁祸首就是他们啊。
逃避,害怕,愧疚,这些都无法更改结果。
年少时脆弱又无助的懵懂,现在回想仔细起来,仍旧历历在目。
白肆衡站在不远处,他眼底的微光被月色覆盖,整张俊脸难得正经严肃起来。
目光就那么静静地望着白知逸,就像是从前一样,藏着谁也不知晓的柔和与疯狂。
他们此刻在思考同一件事情。
或许矛盾与怨恨已经难以分辨、化解。
如果陵鸠没死,或许一切还能重新开始。
可他已经死了。
白肆衡清楚地知道这一切,他抬起头视线遥望着深邃无边的夜空。
有那么一瞬间期待会有流星途径。
他不清楚眼前的光景该何去何从。
可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两人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和谐。
窃窃私语的夜风,将思绪推向了另一个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