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声掩盖过夏日里的蝉叫虫鸣。
白肆衡独自在外面晃荡许久,衣角边缘沾染着一丝寒意,配着他现在的表情,整个人就像是一座行走的冰雕那般。
他迈着大长腿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在楼梯口边缘顿住了脚步。
一只软软嫩嫩的小团子靠在墙壁盘坐着,两只小胖手撑着精致白皙的小脸,脑袋忍不住一点一点往下垂,一副困倦到睡着的模样。
不,是已经睡着了。
白肆衡听着空气里浅浅的呼吸声,他本来可以转身悄然就走,可是却在莫名的影响下,慢慢来到了苓萝身前。
或许是因为小矮包睡着了,他难得有机会伸出手轻轻戳了戳肥嘟嘟的脸颊,果然和预期里一样柔软。
说实话,这小东西睡着的时候还挺乖巧的。
白肆衡轻轻地将小团子抱入怀中,这动作是小方教他的,现在再一次派上了用场,指尖触碰到微凉的衣角,也不知道这小家伙在门口等了多久,真是不怕着凉吗?
意识到自己过于关注苓萝的举动,某人有些没来由的懊恼。
他白肆衡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明明一直还挺讨厌这小东西的,怎么现在反而开始关心了。
自己一定是受了苓萝的蛊惑,没错,肯定是这样。
“三哥哥,坐车车……”
小团子碎碎地呓语着,下意识往白肆衡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随后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白肆衡原本还以为这小东西装睡,轻轻喊了几声小矮包都没什么反应,他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坐车车吗?”
男人嘴里轻轻呢喃着,或许是出于那份曾经弄丢苓萝的愧疚,又或者是遵从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白肆衡悄然下了一个决定,他想着只要没人看见,那么就不算低头吧。
毕竟谁都知道他白肆衡从来不会认输低头,做事一向高调张扬惯了,这辈子不会为任何人低头的,哪怕做错的事情心里再懊恼再后悔也绝不反悔。
这就是他啊,矛盾又愚不可及。
夜晚自由的山风吹乱了白肆衡平静如水的心潭,他回过神来就抱着苓萝站在层峦山道的草坪上,而不远处是被层层封锁的车库。
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比白肆衡想象当中的还要容易一些,他暗暗告诫自己,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追风毕竟陪着他走过了那些年,希望这位老朋友不会介意吧。
白肆衡走近车库,目光凝望着鲜亮的红色赛车追风,伸出手轻轻抚摸顺滑的车身,嘴里碎碎念道:“你同意吗?”
安静的空气落针可闻,他却仿佛听到了什么,表情凝固了许久,像是有些不可思议,喃喃自语着:“原来你很希望她来坐吗?”
白肆衡表情仍旧有些为难,虽然仅仅一次,但心里还是肉疼,就像是亲儿子要被人抢走那般。
更别提现在追风自己还答应了。
他都找好借口了,只要追风不同意,立刻就掉头离开。
白肆衡娇惯了它这么些年,没几天自家追风就向着别人了,他心里说实在有些不是滋味,就像是养好的大白菜让猪给拱了。
他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小矮包放在车上,自己有条不紊地开始解锁。
当月色朦胧覆盖过层峦山道的那一刻,一抹红影慢悠悠地行驶在小路上。
白肆衡右手抱着小团子,左手扶着方向盘缓缓地行驶着车子,难得开得如此平稳,速度慢得跟蜗牛似的,头一次还有点不太习惯。
清冷的夜风带着一丝凉飕飕的寒意,他随意将外套裹紧着小矮包,瞧着睡得如此安稳的某只团子,荒芜的心田好似流入了一股热泉,湿润又温暖。
皎洁的月光描摹出那张无比温柔的侧脸,少了往常那股不服输不认错的劲头,收敛起自身的张扬与高调。
白肆衡这罕见的温柔一面没有被任何人觉察,除了某只暗暗窥屏的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