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腿弯一软,跪倒在了尘埃里。
她也不起身,索性便以膝行;中间实在走不动了,便伏下了身子去,用两手刨在地上。
她刚失了身子,腰腹之间本来还留着剧痛,她选择无视那滴滴滑下的血……于是她没爬行几步,腰腿便都已经没有了力气。
她所有的体重,都只撑在十根手指上。
指甲深深刺入土地,她知道有指甲断裂,指尖也流出血来。
可是,她不疼。
在经历了今晚的这一切,指头上的这一点伤,她已经完全不觉得疼了。
她这般一直爬行到那累累坟前,找到中间那座。
坟前,有玉白杆子,被斩断了,埋在坟前,权充墓碑。
她认得,那就是曾经作为山月门旗杆,而后却高高挑起了师父遗骸的那两根玄清木啊!
“师父——”她紧紧抱住这简陋的墓碑,哀哀向天:“是徒儿无能,不能助师父护住师门。师父啊……徒儿在师父坟前发誓,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徒儿都一定会将仇家寻到,以血还血!”
身畔有飒飒之声,像极了脚步声。
她泪眼迷蒙,混沌中喃喃,“师父,是您回来了,是吗?师父啊,我就知道您还未走远。您,怎么会舍得咱们的月山,怎么舍得丢下师叔和我不管呢,是不是?”
手肘被轻轻托住,却是真实的触感。
她一惊,赶忙用力睁开眼,定睛看过去。
哪里是师父啊?
她再度定定地望着眼前人,一时连哭泣都忘记了。
怎么又是他?——他站在她面前!
他是不会走路的呀,就是为了这个,她才豁出去了,冒着有可能要被人发现她是穿越女的风险,给他画了轮椅的图样,给他造出了这个时代不该有的轮椅的呀!
就连他方才,也是坐在火堆前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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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惊得快要无法呼吸的模样,他忍住叹息,缓缓蹲下来。
手却依旧坚定托住她的手肘。
“同样的缘由。心急如焚,愤怒,还有逃生的本能,便连腿脚上的穴道也冲击开了吧……”
她望住他,便有是泪如雨下。
可是这一次,终是笑了出来。
“咱们师门大难,今晚原本是我都要活不过去的……可是你,你会说话了,又能站立和行走了,那就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啊!”
“老天它,虽然眼睁睁看着咱们师门大难而不顾,可是好歹,它还存了一丝怜悯——它能让你好了,那我就也没那么恨它了啊……”
她抱住他又哭又笑了好一会儿。
直到,大火将尽。
她抹一把眼泪,拉住他。
“这月山我们是不能再呆了。跟我走,咱们下山。”
她定定抬眸看他。
这十年来,他都是坐着,她一向都是垂眸看他。而这一刻才首次知晓,他原来这样高。她看他,都要高高抬头仰视。
“……便是没有山上这般丰衣足食。可你放心,我养得活你。只要有我一口吃的,便绝对不会叫你饿死。”
她转眸再望一眼师父他们的坟墓。
“……我得把这儿给封起来。免得以后那帮畜牲再来,若是将师父他们的遗骨都毁了便糟了。”
她挥动手臂,努力凝神运气。
可是这身体却不肯再帮她了。她运了好几遍气,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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